《慾海慈航》少年宜戒
【原文】《論語》曰:「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蓋人方少時,猶草木之有芽也,百蟲之在蟄也。草本當始生之日,而折其萌芽,未有不摧殘者。百蟲當在蟄之會,而發其□藏,未有不傷損者。聖人提醒少年,使其力制色心,悚然自愛,以保養柔嫩之軀。幼時能於色慾一關把得牢,截得斷,他年元神不虧,氣塞兩間,達而立朝之日,精神得以運其經濟,立掀天大事業,真人品真學問,皆由於此。即使不成大器,亦得以盡其天年,為祖宗似續之計。較死於非命者,霄壤之殊矣。
【譯文】《論語》中說:「年少的時候,血氣還沒有完全穩定,要戒女色」。因為人年輕的時候,好像草木剛長出嫩芽、各種蟲子潛伏蟄伏之時。草木開始生長的時候,將它的萌芽折斷,草木沒有不被摧殘。蟲子在潛藏蟄伏之時,將他們的巢穴挖開,蟲子沒有不被損傷的。聖人提醒年輕人,讓他們致力於抑制好色之心,肅然恭敬而愛惜自己身體,從而保養正在生長的柔嫩身軀。年幼時能夠在色欲這一關上,牢牢守住,斷絕慾望,成年以後元神能夠不虧損,悠然天地之間,當有所作為之日,精力神態才能支持自己去經國救民,有一番驚天地的事業,做出超乎當世的功績,做聖賢和成就大學問,都是從這裡而來。即便是沒有成大器,也能夠頤養天年,相對於那些死於非命之人,可以說是有天壤之別!
【原文】黃藜乙《蒙養篇》云:「人家子弟已識字後。即禁看淫書小說。此種本屬子虛烏有,少年誤認為真,眩目蕩心,最為害事。當稽察背後借看,搜出即投之於火。十二歲後父即攜之同寢,留心察其睡中動靜。居常女婢僕婦奶子,不論美惡老少,概不許近。只此一關,能與牢守,功名壽算,終身受用不盡。年至十七八時,即為完姻,庶免神馳之病,及邪淫之禍。」
【譯文】黃藜乙在《蒙養篇》寫道:「家裡的孩子已經認字以後,馬上就禁止其看淫亂的書籍小說,這種書籍本來就是胡編亂造子虛烏有,但少年會誤認為是真的,惑亂心志蕩漾心神,這是對少年成長最有害的事。父母應常常當檢查孩子有沒有偷著借看淫穢書籍,如果有搜出來以後就立即燒掉。十二歲以後父親就要帶著孩子一起睡覺,注意觀察他們睡覺時的動靜。平常家裡的婢女、下人、奶媽,不論長得美醜、歲數無論大小,一概不讓孩子接近。僅就是這一關,如果能牢牢守住,一生的功名壽命健康,終身享受不完。等到十七八歲時,就為孩子籌備婚姻,可以避免神往情慾的疾病以及淫邪的禍害。」
【原文】王峰與善堂曰:木有根則榮,根絕則枯;魚有水則活,水枯則死;燈有膏則明,膏盡則滅。人有真精,保之則壽,戕之則夭,不異於此。按醫書《明堂圖》,腎俞為藏精之穴,乃人生安身立命之蒂,一或受傷,其害莫測。每見人家子弟,年方髫稚,情竇初開,或偷看淫書小說,或同學戲語褻穢,妄生相火,尋求喪命之路。或有婢僕之事,而斬喪真元;或無男女之欲,而暗洩至寶。漸漸肢體羈弱,飲食減少,內熱咳嗽,咯血夢遺,虛癆等症疊現,父母驚慌失措,醫藥救治而難痊癒。
一以為先天不足,一以為風寒所感,一以為補養失宜,不知皆自作之孽。其事隱微,而戕賊其性命者深也。即萬端調治,幸而得痊癒,然早年受傷,終身多病。下元虛,令子嗣艱難,腰疼腿痛,陽痿不舉,目暈頭眩,未老先衰,一切勞心用力之事,皆不能任,雖留此軀,亦屬無用。何以承先啟後,建功立業,而享富壽康寧諸福。為子弟者,幸自珍惜,愛身即所以孝親,保身斯可以揚名也。
【譯文】王峰與善堂說:「樹木有根才能茂盛,樹根沒了就會乾枯;魚有水才能活命,水乾涸了就會死掉;燈有膏油才能亮,膏脂沒了火就滅了;人有珍貴的精元,保存住就能長壽,損害精元就會夭折,道理跟上面所說沒什麼區別。根據醫書《明堂圖》說,腎臟是貯藏精元的穴位,是人修養身心保全性命的關鍵,一旦受到損傷,其害無法預料。每次看到有人家的孩子,年齡不大,剛剛懂得男女之事,有些偷著閱讀淫穢書籍,有些同學之間用淫穢的話相調戲,無端的產生慾火,走上了喪失性命的邪路。有的跟家裡的奴婢下人發生關係,因而喪失了真元;有些雖然沒有發生男女之事,但是私底下自瀉了至為珍貴的東西,身體四肢逐漸虛弱,飲食減少,火熱內生、咳嗽、咳痰見血、夢裡遺精、虛弱癆病等病症疊加出現,父母驚恐憂愁而不知所措,靠醫藥救治但也難以痊癒。或是認為由於先天身體不足,或是認為由於受到風寒所侵,或認為是補充營養失宜,卻不知道是自己作的孽。
這種事隱約細微,但戕害人的性命也最為厲害。即便採取各種措施調理醫治,幸運的將病治好,然而年輕的時候身體受傷,一生到老也會生很多病。下元虧虛,使得生育子女非常困難,腰腿疼痛,陽痿不舉,頭暈眼花,還沒老去身體先衰弱了,所有的費心思和用力氣的事,都幹不了了,雖然留著這個身子,但也已經是沒用了。用什麼來繼承前代、啟發後代,建立功勳,成就大業,從而享受富貴、長壽、健康、安寧這些福分呢?作為人子,要珍惜自己的身體,愛護身體就是孝順親長,保重身體才可以揚名。」
【原文】 人終身疾病,恆從初婚時起。年少興高力旺,恣情無度,不知保守,多成癆怯,甚者早死,累妻遺孀苦。百年姻眷,終身配偶,何苦從一月內,種一生禍根。古人遇子孫將婚,必諦謔以此戒之。
【譯文】人一生的疾病,常常是從剛結婚的時候開始的。年輕時興趣高漲,精力旺盛,放縱情慾而沒有限度,不知道保護身體,多得癆病,嚴重的人過早死亡,連累妻子受到守寡之苦。一生的姻緣,一輩子的配偶,何苦在一個月內放縱而種下一生的禍根呢?以前的人在子孫將要結婚之前,必然會用這個道理去教導警戒他們!
【原文】顏光衷曰:少年欲竇,何所不至。譬如口腹嗜味,愈縱愈狂,力自斂鷸,則益淡將去矣。又有邪說以動之曰:好色非慧性男子不能。籲!鵲之疆疆,狐之綏綏,彼非慧性哉!任我之欲而無禮,則禽獸何殊焉?況姦則妒,妒則殺,或遇屍癆之婦,瘡毒之妓,性命不保,胎產為爛,須眉墜落,臭穢可憎。夫少年豪士,染指良家,則陰澱可慮,恃財嫖蕩,則耗家惡疾可慮。何如漸忍漸戒,省些惡業,累此陰功?有倡導此蠱惑人者,罪應與此同科。
【譯文】顏光衷說:「少年的慾望要求,無所不到。例如口腹喜歡吃美味的東西,越放縱越癡狂,自己努力克制收斂,那麼慾望將會逐漸淡化消失。又有歪理邪說鼓動少年說:喜好美色不是聰慧的男人就做不到。唉!烏鵲胡亂匹配,妖狐媚態放縱,但它們不聰明啊。放任自己的慾望而不遵循禮制,那麼跟禽獸有什麼區別呢?況且有姦情就會心生嫉妒,嫉妒就會引來殺身之患。又或者遇到感染結核的婦人、身有性病的妓女,自己的性命保不住,妻子懷有的胎兒流產,男兒墮落,身上臭味污穢讓人憎惡。少年豪傑,與良家婦女偷情,那麼就會暗自招來殺身之禍,倚仗著有錢嫖娼,那麼就會有耗盡家產、沾染不好的疾病的憂慮。為什麼不逐漸克制逐漸戒除,減少一些罪惡的行為,積累自己的陰德呢?那些倡導縱欲蠱惑人心的人,罪孽和實施這些行為的人屬於同一性質。」
【原文】今之少年,專事輕薄,值素女於簾中,逢青娥於陌上,或流連注聁,或輾轉凝眸。未有苟且之事,先成意想之緣,乃至入人之家,低聲淺步,潛窺內室,借親朋之閨閫,供夢寐之淫污。事之不仁,莫過於此。
【譯文】現在的年輕人,專門幹一些輕薄的事,在珠簾後面看到美女,在野外遇見少女,或者戀戀不捨地盯著看,或者來來回回目不轉睛地看。還沒有男女之間的苟且之事,先在思想上意淫一番,甚至於找到別人家中,小心翼翼地偷摸進去,偷看女子在房間的舉動,借用親戚朋友的閨房,來做夢寐以求的淫亂之事。不仁的事,沒有比這更厲害的了!
【原文】黃泰一曰:邪淫之事,惟宦家富室子弟,最為易犯。蓋彼生於富貴,衣服鮮華,容止修飾。平日間美姬艷婢,隨其嬉戲,俊僕變童,供其驅使。若輩見此少主,或心有所愛,或意有所圖,勾引誘哄誘,無所不至。青年之人,血氣未定,有不為其所污者哉!
更有談星論相之輩,山人墨客之儔,以及門下士、閒相公,一味逢迎,專工撮合。張家女、李家媳,滿口稱揚;以情挑、以財餌,當面揣摩。在言者止知投其所好,而不知聽者已墮入邪魔矣。喪德害身,莫此為甚。
欲保全子弟,惟在父母嚴謹提防。在內,用五旬以上之老嫗服侍,年少之婦女,毋許近側。在外,用五旬以上之老僕供役,年少之幼童,毋許跟隨。再延文、行兼優之士,以為之師。讀書寫字之餘,即舉古今忠孝節義之事,逐日講解。一切傳奇小說,不正之書,不許私借偷看。晚課畢,即令誠實老僕,伴宿書齋,不得擅入內寢。及至文理成就,應考赴試,務與先生共往。
如或不能,必請年尊有德之老友同行,令其有所嚴憚,作寓務在寺廟,不得憑居民房。恐本寓婦女,私相窺探,致損陰騖,至家中姑表姊妹以及三黨女親一揖之外,總不許接談,三姑六婆,不許入門。凡親友相邀,座中若有娼妓者,概不許往。如此刻防閒,庶子弟不致幹犯邪淫,則福祿永而身命可保矣。此在為父母者,各各留心。而為子弟者,亦當曲體親心,以自愛其身也夫。
【譯文】黃泰一說:「邪淫的事,只有官宦家族、富貴人家的孩子最容易發生。因為他們生於富貴的家庭環境,穿著的服飾鮮明靚麗,容貌舉止注重梳妝打扮。平時漂亮的姬妾奴婢隨便讓他們嬉鬧,俊俏的下人男童供他們使用。如果這類人看到這樣的年輕主人,有的心裡產生愛慕,有的懷有不為人知的企圖,勾搭引誘哄騙,沒有不用的手段。年輕人,意志還不堅定,能有不被這些人所成功引誘的嗎?
甚至還有那些談論星象命理、相面的人,舞文弄墨的人,以及閒散門客、遊手好閒的人,一味曲意逢迎,專門撮合男女之事,什麼張家的女兒、李家的媳婦,不停地誇贊,用感情挑逗、用財物誘惑,當著面的揣摩年輕人的想法。說這些話的人只是知道說年輕人喜歡聽的,而不知道聽的人已經墜入魔障之中,喪失品德、傷害身體,沒有比這更壞的了。
想要保護孩子免受傷害,只有讓父母細緻周全地防備。在家中,要使用五十歲以上的老婦去服侍孩子,歲數小的婦女不能讓她們接近孩子。在外面,要用五十歲以上的老頭供孩子役使,歲數小的男童不要讓他們跟隨。再請一些文學品行修養都很高的人,作為孩子的老師。在讀書寫字的空閒之時,就列舉古往今來忠孝節義的故事,每天講論解釋,所有的情節離奇的小說,不符合規矩的書本,不允許他們私自偷偷的借閱。
晚課完畢後,就讓誠實的老僕人,陪著孩子在書房睡覺,不能讓孩子擅自進入女眷的房間。等到孩子的文采道理學成以後,去參加科舉考試的時候,務必和老師一起前往,如果老師去不了,也一定要請年齡稍長品行良好的老朋友一起去,讓孩子有所畏懼害怕。睡覺一定要選擇在寺廟裡,不能夠租賃居住在普通人家的房子裡,避免房子裡的婦女,私下裡互相偷看交往,導致損害陰德。
至於家裡的表親姊妹以及父族、母族、妻族的女性親屬以外,一概不允許孩子交往聊天,三姑六婆這類人不允許到家裡來。凡是親朋好友邀請過去,如果坐席裡有娼妓,一概不讓赴約。這樣時時刻刻注意防備,使孩子不至於沾染邪淫的事,那麼就能長久地享有福祿,身體性命可以保全了。這些事,作為父母的每一項都要留心,而作為孩子的,也應當理解體會父母的良苦用心,以愛惜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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