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謙先生:一個倡議者如何自修

時間:2014年6月6日

地點:廣西南寧海潤天飯店第三期讀經教育倡議員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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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聽了各位的自我介紹,大體上可以感受出來,幾乎每人對讀經教育的道理大概都已經相當熟悉,假如不很熟悉,大家也可以在各種資料上看到,所以就不在這個地方多說。對一個剛接觸讀經教育的人,我們只能正面地介紹讀經教育,沒有機會、也不需要跟他們介紹更背後基礎的道理,但因為大家都已經是半個專家,所以早上就沒有再講讀經教育的理論,而講理論背後的理論。

至於倡導,倡導的方法固然很重要,但它不是最重要的;因為方法是多樣的、方法是可以隨時改變的,一個了解道理的人,他是可以自己產生方法的,所以我們只要把道理說清楚,方法就不必說了,我是這個想法。

但今天晚上所安排的題目是《一個倡議者如何自修》,這個可能就要提示一下。不要說一個倡導員如何自修,其實每個人隨時都要想,自己如何自修、如何長進,都要知道自己如何自修如何長進,倡導員的長進也是一樣呀,所以這自修之道,不一定只為倡議員而說。

倡議員如何自修?其實我們只要想一想,我們怎麼去倡導讀經?為什麼要倡導讀經?把這個問題想清楚了,你就知道你是自己本來就願意去倡導的。為什麼自己願意去倡導呢?因為天下的道理就是如此,做為一個人就必須如此。而除了自己做讀經教育之外,我們也希望更多人做,所以我們就把自己所了解的告訴他人,這個本來是做人的一個基本的願望。當你要去告訴別人的時候,可能就要想想自己需要具備哪些條件,只要你去想,自己應該就知道答案了。所以這些題目都是不需要講的,因為每個人都可以知道啊!你如果說你不知道,說還想要聽一聽,那我也可以說一說;就好像有些問題本來不需要講,但是我還是要常常講。

我舉個例子,有人問,讀經有沒有次第?我們給孩子讀經教材從哪裡開始?有沒有一個次第,那我說,應該有次第;應該有的意思,是好像也沒有,這個回答的很含糊。其實沒有也對啊、應該有也可以啊,為什麼可以沒有呢?如果孩子能夠有很長的機緣接受讀經教育,從哪裡讀起是沒關係的,因為他會把應該讀完的經全部都讀完;從這裡來講好像不必有什麼次序。

但是,我們再想,如果一個孩子讀經的機會不多,父母剛知道要讓他讀經,可是父母能夠保證他讀五年、十年嗎?能夠每天讀五、六個小時嗎?如果能夠,那就無所謂次序,反正這些要讀的背來背去總會背完,就沒有關係。但是你能夠保證嗎?假如不能保證,我們就應該有次序,因為他先讀哪一本,對於將來一生產生的價值是不同的。所以,問題不是先讀哪一本,而是他能夠讀到哪一本?假如只讀一本或兩本,那麼這一本兩本到底是哪一本兩本,我們就應該選擇對一輩子最有影響的讓他讀,因此我們就必須有次序了。

這個排序的方法就是,什麼是重要的,我們就先讀。那什麼是重要的、要先讀的呢?每個人都可以自己去選擇、都可以列出次序,不需要我列。那有人又說自己沒有什麼學問,讓我開一開次序表,所以我就開了次序表;不過我開了次序表以後,有一些人又不滿意,說他的看法不是這樣,那我更高興了──對我所說的話不滿意的人,我都會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不是假的。

因為我遇到一個會思考的人、我會遇到一個有學問的人。假如他不會思考,只是隨便反對我,這種人不必理他就好了;但是他會思考,他認為他思考得比我好,我就太高興了——那麼他認為什麼樣的書是更重要的呢?我建議說讀經的次序從《論語》開始,他說不是;我很高興地問他為什麼不是?結果他說,我就是不喜歡《論語》。假如這樣,我就失望了。

接著他舉出他認為要從哪一本開始,我問他,你為什麼說從這本開始呢?他說,我認為這本書是天地間最重要的,至少是中華民族最重要的一本書。我覺得這個人還不錯,再問他,你為什麼說這本最重要?他說,我就是喜歡這本!這個又不行啊,沒有客觀嘛,不是真正批判的精神。一個人沒有讀很多書,或者說他沒有讀破萬卷以前,這個人是很難判斷出讀書應該從哪一本開始的,只是憑自己主觀的興趣,這是不對的。如果他說,我的老師是這樣說的,這也不是很好,還要去考察他的老師到底有沒有學問。又如果說,近代以來,中國人都批判儒家--這個批判是不好的意思,是批評的意思,是不滿意的意思--所以不應該從儒家開始……象這些話統統是不恰當的,沒有批判精神的。

所以各位,以後你自己要講一句話,希望你常常這樣想一想,每天都這樣想,每天就會有進步;聽人家講話,不管他意見跟你的一樣不一樣,你也要用這​​種態度去想一想,他講的道理對不對?可信不可信?他如果對,理由是什麼?難道沒有別的理由比他有更高明的見解嗎?假如有,為什麼你要相信他的話?隨時都要這樣想。一個人如果養成這種習慣,養成這種思考的能力,其實都不需要再聽別人甚麼見解,再聽別人給你什麼建議,乃至於不需要聽我的意見,你都可以有自己的意見。但是真理只有一個,所以你不要煩惱眾說紛紜,不會的,因為大家都往真理走,真理到最後只有一個。

讀經要從哪一本書讀起,那也是非常客觀的,不是憑哪一個人自己的主張啊。那麼它的標準在哪裡呢?它的標準就是所謂的真理嘛,所謂的天地之道嘛!看哪一本書對天地之道的表達更加清楚明白,甚至直接就是天地之道的展現;這是可以比較出來的,固然所有的經典都已經相當高明,但是高明中還有更高明。你如果用這個心量去想事情,結果你還能夠接受讀經的理論、還能夠接受這種講法,這種接受才是真實地接受;而類似這樣的問題,也就是讀經從哪一部讀起的問題,你都可以自己解決。所以你提倡讀經教育理論的時候,每一個問題你都要想一想,都要透過自己的思考。

做個清楚明白的倡議員

當今世界上有許多的教育理論,而幾乎只有一種說法,這一種說法就是美國二十世紀初年杜威的說法,距離現在剛好一百年。這個美國的杜威,他的學說剛剛在美國興盛的時候,中國非常不幸,中國出了一個人,叫做胡適之;胡適之在美國就拜杜威為師,他跟杜威寫論文,之後胡適之又把杜威請到中國來,對中國造成很大的影響。一方面是胡適之當時名氣很大,他把美國的教授請過來,也增加胡適之的身份與地位;整個國家,連政府居然漸漸重視胡適之,到最後胡適之講什麼、政府就聽什麼。

原本中國不一定要走杜威的路,中國自己有文化傳統,其他民族走杜威的路,我們不覺得奇怪,但是中國人走杜威的路,我們就覺得很奇怪。這樣子以整個國家教育部的力量,把杜威的教育學說放在我們整個教育體制當中,​​所以各位,我們——不止是你而已,連我也是——是吃杜威奶水長大的。從小我們都受杜威學說的影響,不是說我們讀的書都是杜威的書,但是我們為什麼讀這些書,是杜威的教育思想造成的。中國從古以來不是這樣讀書的,而我們這樣讀書,我們說中國也進步啦。

各位,如果我們沒有用這種方式教育,中國就不會進步嗎?不能說中國有進步,所以我們所做的都是對的;假如我們不走那條路,我們走別的路,我們要看看是不是進步會更大。所以千萬不可以說,中國這樣子也很好啊!如果可以更好,為什麼不更好呢?這就好像是說,讀經讀蒙學也很好,我們孩子也會進步啊,這是當然的嘛;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換一換會更好?所以我們隨時要很清醒,盡量做到沒有遺憾;要做到沒有遺憾,就是完全客觀化、盡量合理性。

讀經教育是一種教育理念,但倡議員你要跟人家倡導,心中如果沒有對教育理論整體全盤的了解,你怎麼敢跟人家倡導?如果你遇到問題怎麼辦?當然,也有人比較聰明,他認為自己不需要有多少了解,他去倡導的時候就帶著王財貴的光盤,觀眾看得懂是他的功勞,看不懂,呵呵,王財貴要負責。這種人我們也不可以說他是完全胡塗的,他或許在見解上、在知識上、在口才上不行,但他內心裡面可能有一種洞見,那一種智慧讓他一下就看到了這是對的,而他對這裡有信心。

當然這種由洞見而來的信心,也有相當的危險性,為什麼呢,因為常也有人對別的道理他好像有洞見、他一下就被吸引了,從此一頭栽進去。因此我都一直希望,聽我講話的人不要馬上相信我,我更喜歡的是教人如何去思考問題,包括思考我說的話,千萬不要一下子栽進去。不過一頭栽進去的人也很可愛,他如果栽到我這裡來是更好的,因為我可以保證他不會有錯誤——別人的東西我就不能保證了——至少我隨時都是在反省的,尤其在教育這個範圍內。

其它的學問我不敢說,我沒有很大的學問,但是在教育這個方面,我是學教育的,我是經過思考的,而且是可以拿出來討論的:教育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不那麼做?它是可以拿出來討論的。就像讀經從哪一本開始、哪一本是最高明的,它是客觀的、是可以拿出來討論的。所以做為一個倡議員,或許是他有洞見,他只知道這樣是對,至於為什麼,他也不知道;這樣雖然也可以做倡導,但是我們比較不鼓勵。我們鼓勵的是,一個倡議者要真的心裡明明白白,做一個清楚明白的倡議者。

清楚明白,不只清楚明白這個讀經理論,不只是看讀經的理論看過很多。雖然多看我讀經的理論,它也有一個相當的保障性,因為我常常不只是講讀經,我同時提醒每個人去思考為什麼要這樣講。你常常做這樣的訓練,或許就會漸漸地體會出來,這些理論它之所以提出是有背後的道理的,而且,它是可以跟別的教育理論互相比較的;所以你在研讀讀經教育理論的時候,可能同時也會對各種教育理論有一些了解。

不過呢,這些了解不是正面的、不是正面的,所以,我希望做一個讀經的倡議員,對其他的教育理論也要有相當的功力。因為你出去倡議的時候,除了自己很有信心之外,你可能會遇到教育的專家,或者有些人聽過一些教育理論的皮毛,他也提出問題來,這時請問你怎麼解答?當然,如果你真的遇到這些問題,而你不會解答的時候,你也應該非常誠懇地老實地說:你問的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這是可以這樣講的。

你一定要學到做教授的方法,做教授一個非常必要的技能,就是教授只講他自己所了解的、講他自己已經準備的課程,如果學生提問題,提到他不知道的,他就說:這個問題很好,我們應該繼續探討,我下週再告訴你。能夠這樣說的,已經很負責了,因為學問無窮,誰敢說他了解一切呢?當然在本科範圍內,教授居然被問得答不出來,是有一點慚愧的,但是這種慚愧也不可以隨便搪塞,或者是講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要拿出學術的真誠,懂就懂、不懂就不懂。孔子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我們做倡議員,也有這種相當地做一個教授的特色——你教人、你傳授,不就是「教」、「授」嗎——所以在倡導時,你要有一股底氣。

要有底氣,就是你想講一些道理給人家聽,自己要有相當的準備,然後呢,你一方面要有學術的真誠,另一方面也要勇於接受別人的質疑;對於別人的質疑,能夠說明的說明,不能夠說明的,也要誠懇地說這個問題我還沒研究清楚。你不要怕人家笑話,如果一個人因為別人回答問題回答得不好,他就忽略其他有價值的地方,那麼這種人也是非理性的。真正會聽話的人,是聽他可信的那一部分,所以你講得好,他是會聽話的、是會用理性來聽話的,他會接受你講得對的部分;對於你不懂的,他也不會因此看輕你。

敢於面對問題

而我們也不必怕人看輕,所謂「古之學者為己」,你要有這種素養,敢於面對群眾、敢於面對問題。有人提出問題,你回答不了,會激勵你回家更加用功,因為這個問題可能將來還會遇到,你要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如果你沒有辦法解決,可以來問我怎麼解決,我幾乎都可以幫你解決。比如說,我舉個例子,學校裡有些老師在教讀經、有些老師不教,教讀經的老師常常去跟別班的老師倡導,別班的老師就是不教;教讀經這個班的老師,覺得他越教越快樂,學生進步越大,他就更喜歡倡導,那別的老師心裡相當不高興,所以就找機會要報復一下。

某一天找到機會了,來跟這位老師說,你說你們班教讀經,是不是?是啊。你說教讀經以後學生進步很多是不是啊?是啊。你說教讀經以後,不只是功課進步了,規矩也會好,班級也很好管理,是不是?是啊。但是,我告訴你,昨天我看到你們班上還有人打架!意思是說,你讀經有什麼用?這個老師當然不能反駁,因為昨天他們班真的有同學打架,怎麼反駁?所以老師就很沮喪:我們教讀經不是很好嗎?為什麼學生還要打架?他不知怎麼辦才好,就來問我。我說,你就回去問他們老師:聽說你們班沒教得讀經?是啊,我們班沒有教讀經。那聽說你們班都不打架?不,他說,打得更多。

這是什麼意思呢?意思就是,我們要了解,教育這件事所面對的是生命,生命是很複雜、很神秘的,它是很難調理的,你必須以人治人,以人之所以為人的道理來化解人的駁雜之性。這個化解的歷程是長遠而艱難的,而我們教育就是協助天地的造化;我們只能協助啊,讓造化更加完整--造化是不能夠完整的,只能協助它完整--造化一個生命,它的內涵是多麼深遠,要讓一個生命成熟,那是多麼艱難。教育就是給予機會,既然有機會了,我們應該把握機會,用最好的教材、在最恰當的出時機、以最自然的方式來教他,這樣他就有比較多的機會,我們就可以期待他比較好。

我們只能說「比較好」,因為你不能使任何人成為聖賢。意思也就是,當你遇到問題時,你要回到問題的原點來解決這個問題。那這個問題是從哪裡出現的呢?這個問題是來自於對人性的開發,或化解;你開發得不夠完全、化解得不夠徹底,當這個時候,他當然還有不恰當的表現、不如理想的情況產生;但是這種情況,它也是來自於天地的造化,並不是因為我們做讀經教育使他成為如此。假如他本來是好的,我們做了這種教育之後使他走向於惡,這種教育當然是不能做的。所有的教育都是希望走向於善,而我們現在所要爭取的是,如何更盡其可能地使他走向於善,我們只是在這個地方用心;在這個地方用心,我們就開出了這種教育理論,而且開出實踐的各種方式。

比如說我們提倡的老實大量讀經,也是一種盡可能地協助一個生命成長;假如老實大量讓一個生命產生挫折、對一個生命產生壓力,我們引導他走向於惡,或者說我們讓他成長的機會減少,假如是如此,那我們就不可以再提老實大量。這個也是一個大問題啊!因為每個人去倡導力道不一樣,對讀經教育認識的深淺不同,有些時侯就會影響到你去教導人落實實踐的力道。

那麼當前讀經界──就是這些支持讀經的各方面教育人士──目前看起來啊,好像是分成兩派,一個是支持老實大量派,一個是不支持老實大量派。這兩派還好,還沒有視同水火,因為大家基本上都是支持讀經的。讀經不讀經,你要分別得開,要判斷怎麼樣才對生命有最大的好處,這個容易;但已經讀經了,是不是老實大量,這個分別就細微了,越細微便越難解決。

要解決這個問題,我們要回歸到為什麼要做教育的原理。做教育,就是天地的化育;贊天地化育,我們當然希望是盡可能地贊。盡其所能,用什麼方式呢?我們說,用智慧做教材,希望讓他在年紀小的時候就熟悉智慧的文章——就是經典——這個大家都知道。但熟悉,要多還是少,對他生命比較有幫助呢?這就要看看你對這個把握有多深啊,於是你的決定就會不一樣。那做為一個倡導人,你倡導的是老實大量呢,還是倡導另外一邊?這你要自己做一個決定,要不然你怎麼講?所以我們在這裡也一起來想一想這個問題。

一個主張這邊一個主張那邊,這兩面一定是針鋒相對的嗎?還是一個倡導的人可以兩面同時關照?那所謂的兩邊同時關照,是不是兩邊各講一半?各位,你如果對老實大量有所認識,而對於條件不足的人,你可以打折扣;這個折扣打下來,就不是那麼老實、不是那麼大量。所以,這是一個程度的區別。它不是分成兩面、它不是東邊跟西邊互相衝突,它是一個立體的度的問題。

既然你要做讀經的倡導,你一定要以高度的來籠罩低度,我們的主張,應該是先提最高標準,或者說你心中需先有最高標準,這樣才可以兩面兼顧。這個兩面兼顧,是兩層兼顧的意思,「取法於上,僅得為中;取法於中,故為其下。」所以我們做為一個倡導的人,要把標準定高。對方都沒有開始,為什麼不拿為大出最高標準呢?一個孩子剛剛要接受教育,你怎麼可以限制孩子你只能學哪一方面的智慧呢?我們應該以人類整全的智慧來做為我們最高的追求,至於祂將來是不是完成最高的學習,那是將來的事。

有些人說人生有限呢、人的智慧聰明才智有限、時間有限呢……我們怎麼可能學那麼多的文化傳統?我說,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學盡文化傳統,只是我們要立一個標準,至少讓我們都有機會;至於到了最後,我們沒有完成所有內容,那這是一種遺憾,不過呢,已經盡了力了,這遺憾可以還諸天地。假如一開始,他還沒有接觸教育,你就說孩子啊,我們只能學西方文化,我們不學東方文化;假如這樣,一個孩子的機會不是就被你平白地障礙了嗎?到最後他沒有完成人類整體的學問,那要怪誰呢?所以說天作孽,是猶可違,自作孽,是不可活啊!不要自作孽,不自作孽,你一定要把最高標準拿出來。至於剛才說有些人條件不夠的,那你可以同情呀;同情的意思就是跟他一樣、以他的情況我們來體貼他,這個時候當然沒關係,可以不必強求,但是,不可以連標準都沒有。

準備演講教材

做為一個倡議員,對所有的教育理論自己最好都能夠有相當地把握,再來呢,要對人生的、教育的最高理想,要有清楚的認識。這樣子你去做倡議的時候,你才可以得心應手,你才可以不障礙我們下一代的發展──所謂誤人子弟。除此之外,就比較簡單了,比較簡單的就是,你要有熱忱。其實,如果對於人生應有的教育有相當地認識,對所有教育家的教育理論都能夠有所把握、對於人生的最高理想也有清楚的認識,你的熱忱就自然會發出來,因為你會意識到這個非做不可、非跟人家講不可。好,熱忱有了,然後呢,倡導時要有口才嘛,所以你要訓練你的口才。

很多人都很羨慕一些宣傳講師​​的口才,希望能夠像他們這樣,你也可以希望,但是不要太過執著……因為這是需要一些天賦的。不過,產生倡議的力量也有很多因素,口才不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知道,你的學問、你的真誠也是可以動人的。所以如果有些人自認沒有口才而不敢倡導,那他就是本末、輕重不分。

有些家長教他孩子讀經教得很有心得,會上網去寫幾句話,我看到了常常會鼓勵他們,你把這個過程寫出來,寫日記、週記、月記,總之是記錄下來。他就說,我的文章寫得不好,我不敢寫。我說你錯了,這不是作文比賽,重點不在文筆好不好。你去做讀經倡議的時候,也不是去跟人家做演講比賽啊,你是去表示出你對教育的真誠啊、熱情啊,所以你老實講就可以了。如果有人想要多負一點責任、講清楚一點,當他口才還不好的時候,那也可以藉重現在的科技,你可以準備課件啊。

我們讀經界有很多人,去倡導的時候都學我,都不帶資料的,這個不大行、不大負責啊;帶著課件,忘記的時候可以念一念,事情就變得更容易了。台灣的倡議者培訓,是辦得比較嚴格的,總共要參加三次,每次兩天;因為台灣很小,每年就集中在台中舉辦,至今已經辦了五屆了。而第一次上課的三、四個月前,都會印幾大本資料出來,寄給所有要參加的人,規定大家一定要看完。後來我說這樣太浪費了,現在都有光碟,一片可以容納很多內容,所以後來就改成電腦檔案,讓大家自己看。

我們大陸這邊的倡議員培訓——目前是第三屆——每一屆都有些新的改善,以後或許也會給大家這些資料;不過,想起來也不是很需要,因為這些資訊都在網絡上,相信我們在座哪個人,如果真的想要多了解這些資料,在網路上一搜就可以搜到很多。假如你說還想要多一點依據,那我們也可以在會後成立一個群,發給大家這些基本的、倡導員必備的有關理論。把這些理論文章看完了、看熟了,大概去倡導的時候,你的內容就非常豐富,豐富到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的演講,你講不完。

看了這些文章之後,如果看了還想看,可以多看幾遍,然後把要點列出來做成PPT,這樣就不愁講不出來、也不愁掛一漏萬,有的地方講到,有的地方沒講到。而且,你準備的資料多了以後,就可以按照你倡導的群體、性質,而有不同的資料:去跟學校老師講的用這套、去跟小區講的用這套、去跟企業界講用另外一套……依不同的族群來準備。所以,除了你的熱情、口才之外,你要有輔助的這些工具,準備一些像這樣的教材。在台灣舉辦的倡議者培訓,我們就要求他們除了看數據資料外,還要能夠做課件、做PPT,然後每十人一組——百人就可以分十組,十組做十種PPT出來— —到了第二次、第三次時,就拿出他們那一組十個人共同討論建立的PPT,拿出來試講。而這十組十種PPT的內容,又可以互相地觀摩、互相補足,最後,就漸漸形成一套大家都可用的基本課件,而每個人再視情況去自己調整。像這樣子就很容易整理出一個倡議者要講的內容。

所以,倡議員如何自修?首先,你對不只是讀經理論,甚至整個的教育理論,對於理論背後的理論,能夠清楚明白、建立整體的了解;接著是以最高的標準來做標準,或者說你內心裡面存著這個最高標準,使你的認知能夠比較高明、成熟。

在實際操作方面,你要有倡導的熱忱、要有倡議的口才、要有倡議的數據,如此,你就可以做一個好的倡議者。當然,做一個好倡議者最後全體的背景,就是你的學問和人品,所以我們可以在做為一個讀經的父母、做為一個讀經的老師堂主、做為一個讀經的倡導員的時候,其實我們可以想,這就是我所自願的,而且我要努力地做好這件事,要把自己培養成一個更高明、更豐富的一種生命狀態。於是在做讀經倡導這個正面的事情時,背後的學問人品也會有相當程度的提升;乃至於你真的是立志要去求學、立志去修養,所謂進德修業,所以到最後,是一個進德修業的自我期許。

進德修業,所謂的修業是可以指出的,至於進德,則是自己要去努力的。修業是學業、學問要長進,學問要長進,就不只是讀經教育的理論這些內容了。你提倡讀經,自己也讀經,這學問就能夠長進,乃至於不只讀經,你是一個成人了,你還可以解讀。讀經、解經之後,要對於人生有更大更深的體悟,你就要行經。

這些都是不可直接看見的倡議的力量,但你的學問會因此越充實,你的人品會因此更高尚。如此一來,你在一言一行當中,你的倡議內容、你的言談態度,都可以動人。所以說到最後,做而每為一個好倡導員,也就是好好做一個人,意思是一樣的。人都做不好,也不想求學、也不想進德,你怎麼做有關於文化傳承的呼籲?你呼籲不起來的,即使講了也等於沒講!所以讀經倡議者的自修之道,是非常明顯擺在眼前的道理,沒有什麼高深,我講的也沒有什麼新意,只是提醒一下。每次一提就醒,每一次,提一下就醒一下,但是希望你今天開始,以後不必我再提了,永遠醒著,不要提一下醒一下、又昏沉了、又提一下再醒一下… ……我們辦這種培訓,其實也就是一種提醒。

倡議員的修養

推廣讀經到現在,想要了解讀經理論是非常方便的,因為材料都已經有了,只是有人就是不看。現在社會上很多反對讀經的聲音,他一寫出來、一講出來,就知道他就不了解的。一回在北京,有個朋友說有個全國最高的教育雜誌社,說他們的幹部都在,想跟我見面談一下;我去了,就稍微講了一下讀經理論。因為當場的人士都是大學者,有三分之二是海歸派,我隨便講講,就問他們聽懂了沒,結果他們發問,問一個問題、我回答一個問題,再問一個問題、我再回答一個問題,然後他再從我的回答裡再問問題……一直問。

問到最後,我說,請各位不要再問了好不好,我老實說,你們這些問題都是幼兒園的問題,你們都替我煩惱,替我煩惱我為什麼會建立這個理論,你以為我是很笨的嗎?你們想的這些問題,難道我沒有想過嗎?他們問的問題,就不外乎只讀經不理解怎麼辦,就是問這些問題。你當倡議員,一定要準備好面對這些其實很容易就解答、但還是會被一再被提出來的問題,乃至於很有學問的人、學教育的人,他尤其會提這個問題。所以你一定要有所預備,要不厭其煩地不斷回答同樣的問題,不要人家提一個問題你說這個問題我昨天回答過了,你昨天在哪裡回答?我昨天在別的地方回答的。你要一講再講,因為對每一個人來說每個問題都是新的。

所以讀經倡議員最後一個自修之道,就是要耐煩。耐煩呢,很煩的啦,你知道嘛,有很多人,他就是自己有一套,自己有一套的人你是很難跟他講清楚的,縱使講了兩個小時,他還在問。所以一有人問問題,我就說,看來我這兩個小時都白講了,因為剛才就是在解決這個問題呀,他還在問!所以要耐煩。

聽說天下最不容易的兩件事情,第一件是如何把別人口袋裡的錢放進自己口袋,第二件是如何把我腦裡的東西放進別人的腦袋裡去。倡導讀經就是要把你頭腦裡的東西放進別人的頭腦裡面去,大家是會拒絕的,所以要心胸開朗,這不關乎學問、不關乎專業;其實真有學問的人,他的心胸本來也就開朗,一聽到他就能夠判斷是非。

那你解答問題,要耐煩、要有善巧──盡量想辦法善巧──要幽默,不要人家一問問題就氣急敗壞,要像我這樣子說:你們的問題,都是幼兒園的問題;他們聽了也是哈哈一笑。所以,從倡議的歷程當中累積經驗,你的技巧也會越來越好。剛開始做倡議的時候,或許從你比較親近的人當中,或在少數的人當中隨機倡導。你在大庭廣眾倡導,因為經驗不足,剛開始你會有一些恐懼,不過即使最先講得不好,也不必氣餒,因為這是有關乎能力的問題,能力有關乎經驗的問題,經驗多了能力就強了;如果你從此氣餒,能力也永遠建立不起來。

所以,你一定要有長遠的眼光:從小眾會走到大眾,從不流暢會漸漸走向流暢,不必自責太過。而每一次去做倡導,也會促使你對於這些理論、對於這些學問更積極地去吸收、去做準備,這也是做倡議的一個好處。所以千萬、一定要往好處想,要積極、樂觀、進取,不要太過消極自責。這些本來都是不用說的人生應該有的素養,但我們在這裡說一說,也讓你放心。

我希望我們每一個人,都真的能夠為讀經做出一番貢獻。現在科技發達,尤其網路給我們很大的方便,我們希望以後大家互相多來往,成為比較親近的朋友;也希望大家常常互相討論觀摩,假如你遇到問題不會解答,拋出來,一定會有經驗的人幫你解答。大家一步步一起往前走,這也是自己的進步,所以為人就是為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隨時長進,隨時都是喜悅的。

你所倡導的影響,是估計不到的,你安知道你倡導之後,有多少人會開始閱讀?即使只有一個家庭開始讀,這個孩子,你安知道他不是一個人才?假如由於你一百次的倡導,而有一個人才養成,你的功德也是無量的!所以千萬不要一時計較太多,你只管做下去。這是我對倡議者的期望。

【現場提問】

教授:看了現場提問的字條,大家所提的問題大部分都很平常,我不敢說是幼兒園的,這是小學初中的……尤其大部分都是個別的、現實的問題:有一個親戚的孩子怎麼樣啊、我家的孩子怎麼樣啊、家裡有人反對怎麼樣啊,開班怎麼開啊、帶學生怎麼帶啊……大部分都是這些問題。這些實際的問題大家都可以回答,所以我選一個問題來回答就好了,嗯……好像沒有我可以回答的問題。哦,有一個有一個:尊敬的王教授您好!請教您:學堂如何找老師?什麼樣的老師才是合格的老師?這個其實請堂主來回答應該是比較好的。哦,另外有一個問題,是真正我要回答的:尊敬的王教授,怎樣才能成為您?這個問題讓我想到以前有個堂主跟我說,他們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很可愛,一次老師問他,小朋友你將來希望做什麼?他說我要成為王財貴。

問:不是說萬法唯心嗎?我要如何把您的思想快速變成不是「王財貴教授說」,而是「我說」?

教授:剛才不是講了,這件事情很困難……在我是很困難的,不過對你來講很容易。要把我腦裡的東西放到你腦中去,這是困難的;但是,假如你說要把我腦裡的東西放到你腦中去,那很簡單了。

這太簡單了吧!有幾個理由可以說簡單。第一個理由,就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假如我講的理是很奇怪的、很自我的,人不同此心、心不同此理,像這樣你要把我所有的想法變成你的想法,這是相當困難的,你要委屈你自己。但是,如果你的理想跟我的理想是一樣的,你就不是把我的想法放到你的頭腦裡、不是使自己變成我、或者我跑到你的心裡面去……而是天地間本來如此。所以它是很簡單的。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我們所講的道理,只要是合乎天地的,它就是最自然的,而且是最簡單的,大道至簡。所以要了解這些道理,真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這道理太好了解了!這是第二點。第三點,我們把這道理都整理出來了,而且請教您一五一十,這個理論非常完備、條理非常地清晰,所以很容易了解。第四點,我看你這樣用心、如此樣地用功,所以很快的,幾天之內,相信你就能夠熟悉這個理論。還有最後一點,你問怎麼樣把「王財貴教授說」變成「我說」?呵呵,你每次就說這是我說的,不要再說王財貴說的就好了。

有人跟我說……我忘記他是當面告訴我的,還是在網路上說的,因為例子很多;他說看了《一場演講百年震撼》——有人是看我的文章、有人是看我的演講知道讀經的,而從《一場演講百年震撼》入門的人佔了99%——總之,他自從知道讀經以後,就瘋狂地收集他所能收集到的文章、講座,用幾個月的時間,不能說廢寢忘食,但是確實每天只做這一件事情;用幾個月的時間,把所有的資料全看過,然後他才做一個決定:讓孩子讀經。這種人有值得敬佩的地方,因為他這麼好學、這麼理性。但也有一點可以批評的地方​​:他的智慧怎麼這麼不高?有的人是一聽到讀經理論,一看《一場演講百年震撼》,才看一半,他就知道了,他隔天就讓孩子回家讀經,不去上學了。有一個人,早上看到,他中午就去接孩子,老師說要他下午回家再說吧,他說不行!一秒都不能等。所以說要了解太簡單了。

現在這位朋友,可能是想知道他去倡導的時候如何能夠倡導得很好、像我這麼好,其實老實地說,我並不是倡導得最好的,你或許會比我更好。我只是很努力。你看我講了二十年,你能夠講二十年嗎?所以最重要的,不是把「王財貴說」變成「你說」、要說得和王財貴一模一樣,不是這樣;更重要的是,你這份情操、這份真心。

「士人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方有萬變不窮之妙用」,你要百折不回,不要一遇到困難就退縮。如果認識得不夠清楚,你就會把其他條件的位置提高,高於推廣讀經的條件,這就有問題了;所以你要將讀經推廣的條件當做是唯一最高的,沒有任何其它的條件可以與之相比,這樣,你才可以永遠做下去。

這位朋友的問題很有意思很有趣,我預測他很快就跟我一樣,能夠到處去宣講,這就是我們辦倡議員培訓的目的。一百個人裡面能夠成就一個人,我們也值得了。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應該有這種想法,他只是替大家講心聲。讀經理論不是哪一個人的,這個理論是天地之間的,也唯有這樣的道理,才值得我們去追求。那既然是天地之間的,它本來就在你心裡,只是我們一時還沒有說清楚,現在我們用二十年的時間把它說清楚了,所以今日的你比我更方便成為我,因為,我要成為我,是很艱難的。

好的,其他都是有關教學的實務:學堂怎麼開、要不要選地址、地址怎麼選……我把這些問題留給其他堂主回答,尤其他們是實務操作者,他們回答會更親切。我今天就講到這裡,明天跟後天在外面都各有演講,所以我不一定都能夠來,但是我們的講師都會講得很好的,我聽過他們講好幾次了,我也知道他們會有進步,我也相信他們會講得很好,所以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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