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慾海慈航》禁絕淫類

【原文】上古聖人造字,大以闡述造化之精微,傳聖賢之心法;小則布科條之文教,記繁類之紛紜,利用於世,厥功甚偉。何物罪魁,敢將六書大義,褻用於淫書,形容穢鄙之事,污觸見聞,敗壞風紀。曷思飲食男女,大欲存焉。格言正論,時接於目,猶慮逾閒越檢,反以淫靡之辭,導其欲而長其邪,遂使青年俊少,奪目艷心,忽興懷於贈芍,造履不端;識字閨娃,神迷意亂,恆志憾摽梅,名行頓敗。曠夫怨女,慾火滋燃,陡起旁私之念;尼僧尊婦,邪心勃動,每多喪節之私。即夫妻正色,妾媵固有,亦必巧為異樣淫合。翻腔改調,極盡淫污,直至減年折福,削錄喪身。嗟乎!教揉升木,誰之過歟。夫淫為萬惡首,今則撰此淫書,壞男女之心思,敗天下之風俗,是自居首惡,並陷他人於首惡也。此種罪孽,與十惡五逆,定加百倍。死無人人,永沉地獄,固其宜耳。惟在端人正士,耳目所及,即為焚棄。更望普勸,同志親朋,展轉相助,燔之惟恐不盡,務使天下少看一人,少看一日,真正人心、移風俗之弘助也。

【譯文】上古時期聖人創造文字,往大了說可以用來闡述天地造化的微妙,傳播聖賢的思想作為;往小了說可以傳播法律條例等人文教育,記載眾多繁雜的事務,世人廣泛利用,其功勞十分偉大。那些不是東西的罪魁禍首,竟敢將這神聖的漢字,用來編造淫書,形容淫穢下流的事,污濁了見到和聽到的事,敗壞社會風氣規矩。何不想飲食和男女之事,這些慾望本來就存在,經常看那些可為準則的話和正直的言論,還擔憂會逾越了規矩,現在反而用淫靡的言辭引導慾望增長邪念呢?於是使那些青年俊少,眼迷心亂,忽然起了贈花於美人的想法,舉止不端;讓識字的閨中女子,神失意亂,常常為到了年齡而未婚嫁感到遺憾,名節品行頓時敗毀;年齡已大尚未婚配的男女,點燃了慾火,陡然升起與人私通的念頭;和尚尼姑寡婦,邪惡的想法開始產生,平時多有喪失節操的行為。即便是夫妻態度嚴肅,妾室本來就有,也必然會使用奇異的姿勢行房事,變換聲音改變語調,極盡淫蕩,直到減損壽命,消折福份,削減俸祿,喪失性命。唉!教導猿猴爬樹,又是誰的過錯呢?萬般罪惡中,邪淫的負能量最盛。現在卻寫這種淫書,教壞男女的思想,敗亂天下風俗,是自己站在首惡之位,又把他人陷入首惡之位呀!這種罪孽,比十惡五逆還嚴重過百倍。他們死後不能轉世做人,永遠墜入地獄,是應得的懲罰。只有品行端正的人,看到聽到這樣的書籍,就立即焚燒毀滅;更希望推廣此心,廣勸志同道合的親朋好友,互相勉勵,惟恐不能全部焚燒。盡力使天下少一個人少看這種書,少一天看這種書,便真是端正人心、改變風俗的巨大幫助。

【原文】顏光衷曰:刻淫書誘蕩子,殺人不見血。聖人代作,俾此等書,併升炎火。其有再造翻刻者,處以極刑,比於五逆。庶乎風俗醇而士習可正也。

【譯文】顏光衷說:刻印淫書,引誘蕩子,屬於殺人不見血的行為。應有聖賢出來,把這類淫邪書籍,一併燒火焚毀。如果再有編寫刻印的人,都處以死刑,等同於五逆之罪。這樣就可以使風俗純樸、士大夫的風氣也可以得到端正了。

【原文】袁了凡曰:人雖不肖,未有敢肆為淫縱者。自邪書一出,將才子佳人四字,抹殺世間廉恥。而男女之大閒,不可問矣。每見深閨女子,素行無瑕,暫一披卷,情不自製,頓忘中冓之羞,據作陽台之夢。亦有少年子弟,情竇方開,一見此書,邪心頓熾,終日神遊楚峽,每夜夢繞巫山,或手淫而不製,或目挑而苟從。喪身失命,皆由於此。若夫巧作傳奇,當場演出,以婉孌姣好之童,為阿媚淫媟之態,壞人閨門,不可勝數。皆此等書為之作俑也。升之炎火,夫得何疑?

【譯文】袁了凡說:世人雖然有的品行不好,但也沒有敢放肆縱欲淫樂的。自從淫書出現後,用「才子佳人」四個字,抹殺了世上的廉操與羞恥。而男女之間的基本行為準則也就無法知道了。常見到深閨裡的女子,一向行為檢點沒有瑕疵,一旦翻開淫書,感情就不能自我控制,頓時忘了私房裡的羞恥,馬上想到男女歡會的事。也有年輕的男子,感情剛剛萌動,一看見這種書,邪惡的念頭頓時強烈起來,整天整夜魂牽夢繞想著巫山雲雨,有的沉溺手淫而不能控制,有的眉目挑逗傳情而無原則地依從,喪失身體和性命,都是因為這些。至於巧撰離奇故事,現場表演出來,用年少美貌的少年,做出妖媚淫蕩污穢的神態,破壞別人閨門風氣的事數也數不過來,都是這類書首開的惡例。生火把這些書燒掉,有什麼遲疑的呢?

【原文】傳奇小說,點染風流,惟恐男子不消魂,女子不失節。此蠱惑人心之最大者。昔有人入冥府,見一囚身荷重枷,肢體零落,問為何人?獄卒曰:汝在生時,曾閱還魂記否。曰:少年時曾閱過。獄卒曰:此即作還魂記者也。此記一出,使天下多少男女淫亂,上帝震怒,罰入此獄中。問幾時得出?獄卒曰:直待此世界中,更無一人唱此曲者,彼乃得解脫耳。籲。可畏也夫。

【譯文】描寫奇聞異事的小說,渲染修飾風流故事,唯恐男子不銷蝕靈魂,女子不失去節操,這是毒害、迷惑人心最厲害的。過去有人到地府,看到一個囚徒身上帶著沉重的枷鎖,四肢身體不完整,於是就問這是什麼人。獄卒回答:「你在活著時,曾經看過《還魂記》這本書嗎?」他說年輕的時候曾經看過,獄卒說這就是《還魂記》的作者。這本書一出現,使天下多少男女變得淫亂,上帝異常憤怒,懲罰他墜入這個地獄裡。問獄卒這個人甚麼時候能出去,獄卒說直等到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人唱《還魂記》這個曲子,他才能夠解脫。唉!能不讓人畏懼嗎?

【原文】士子富於才華,筆耕謀利。若能纂一部古今忠孝節義事實,慷慨淋漓,有聲有色,使見者心生則效,愛慕悅從,亦足價重雞林,未始非利藪也。何苦無中生有,造此綺語艷曲以成人之惡。不有人禍,必遭天殃,戒之戒之。

【譯文】讀書人擁有些才華,可以寫作賺錢。如果能寫一篇描述古往今來忠孝節義的故事,文章意氣昂揚,言辭暢快,生動形象,使看見的人內心把其當做榜樣效仿,喜愛且樂於順從,也能夠受到大家的喜愛,未必沒有財利。何苦捏造沒有的事,編造這些花言巧語淫豔的曲目,來幫助別人做壞事。即便沒有人禍,也必然遭到天譴。謹慎啊!謹慎啊!

【原文】函人矢人,一藝之微,仁、不仁分焉。故術不可不慎也。工於梨棗者無非欲食其力,然刊聖賢經傳即為功,刊淫詞艷曲即為過,奉勸梓友,凡系綺麗書傳,誓不受鐫,淫書不絕而自絕,技也進乎道矣,子孫必然讀書識字,昌大門閩也。

【譯文】造鎧甲的工匠和造箭的工匠,一個技藝的微小差別,就能分別出仁和不仁。因此學習技術不能不慎重。從事於出版業的人無非是想要靠出版書賺點錢,然而印刷聖賢典籍就是功德,印刷淫穢的書籍淫豔的曲目就是過失。奉勸那些雕刻印刷木板的人,凡是華美艷麗的書籍傳記,絕不為其刻印,那麼淫穢書籍不去禁絕也會自然消失,而技術也將接近道。子孫必然能夠讀書認字,家門一定會昌盛。

【原文】開設書林,以取利耳。試思何書不可獲處,而必藉此壞人心,敗風俗之書,以覓食蠅頭?計亦左矣。萬懇將此等書,概不發刻,不收兌。所謂積功德於冥冥,獲福利於昭昭也。

【譯文】開設書店,是用來賺錢的。試想什麼書不能賺錢呢,而為什麼一定要用這些毒害人心、敗壞風俗的淫書,來賺錢蠅頭小利?而這種打算也是錯誤的。萬萬希望將這類書籍,一概不出版印刻,也一並不販售。這就是所謂的在冥冥之中累積功德,正大光明的獲得福分與財利。

【原文】五車汗牛,大率聖賢典冊居多。若雜貯淫書,穢人經籍,必遭天譴。盍思關河險阻,千里覓食利,不祈神佑,反乾天怒,竊為書賈危之。

【譯文】收在書庫中的典籍,大都是聖賢的典章和冊籍。如果其中交雜存放著淫穢書籍,污穢褻瀆了經典書籍,必然遭到天害。何不想想自己克服山川河流阻礙,千里迢迢地去追求財利,不祈禱神仙庇佑,反而引起上天憤怒,我私下里真為書商感到擔憂。

【原文】閥閱舊家,藏書充棟,以備考鑑,以示子孫。若將淫書一概什襲,流傳後代,能保子孫不過目乎。少年心志易惑,是為祖為父者,教之為不肖,為禽獸也。亟宜檢出,盡付祖龍,方稱為詩禮之家。

【譯文】有功勳的世家巨室,家裡收藏的圖書充滿房間,以備查考借鑒,讓子孫學習觀看。如果將淫穢書籍一概讓後代繼承,流傳到後世,能夠保證子孫不看嗎?年輕人的思想容易被迷惑,這是身為祖先父母的,教育他們品行不端,成為禽獸啊。應趕緊將淫穢書籍挑出,全部燒毀,這樣方才稱得上是詩書禮儀之家。

【原文】袁了凡曰:取淫穢邪書焚化者,得子孫忠孝節義報。將此等書,與聖賢經傳並貯者,得子孫流著縱泆報。翻刻淫穢邪書,販賣射利者,得子孫娼優下賤報。

【譯文】袁了凡說:收取淫穢邪書以及誹謗言辭焚毀的,可得到子孫忠孝節義的回報。將淫詞小說,與聖賢書籍收藏在一起的,可得到子孫淫蕩的報應。刻印淫詞小說,並販賣贏利的,將會得到子孫淪為下賤娼優的報應。

【原文】世間惡事,未有過於書春宮者,將使天下識字不識字之人,一概心醉神馳,豈非惡極。吾見擅此技之人,鮮不斬然無後者。蓋以其畫幅流傳,不知惑多少子弟,壞多少閨門。即絕嗣不足償其罪也。至其妻其女其媳,鮮不淫亂者。由其朝夕見聞,無非淫狀。即有貞烈之性,亦化而為邪也。且其人亦必早殀而不壽。蓋其執筆摹擬,刻淫心搖蕩,真精浮散,夢遺滑精脫陽等症,相繼而作也。嗚呼。慘矣。夫百工技藝,何事不可為,而乃為此?山水花鳥何物不可畫,乃畫此。處心積慮,將使天下無人不好淫,胥人於禽獸之域而後已。吾恐技愈精而孽愈重,孽愈重而報愈酷矣。

【譯文】世上的惡事,沒有超過畫春宮圖的,讓天下認得不認罪的人全部都心醉神往,豈不是罪大惡極!我曾見過擅長這種技藝的人,很少有不絕後的。因為這些淫圖的流傳,不知道迷惑了多少青年,教壞了多少少女,就是讓他絕後也不足以抵償他的罪過。至於他的妻子女兒媳婦,很少有不淫亂的。由於整天見到和聽到的,都是些淫穢情狀,即使有貞烈的品性,也轉化成邪淫了。而這種人也定然早死,壽命不長,因為他拿著筆摹擬,時刻淫心搖蕩,真氣元精浮散,夢遺、滑精、脫陽等病症相繼發作。唉,太慘了!那麼多種技藝,什麼事不可以做呢,卻做這種事。山水花鳥,什麼景物不可以畫呢,卻偏畫它。他們處心積慮,要使得天下沒有人不好淫色,直到陷入禽獸的地步才罷手。我擔心他們的技藝越精則罪孽越重,罪孽越重則報應越慘。

【原文】射利之徒,造立淫方,將蟬酥、鴉片等物,修合丸散,或用服食,或用調敷,遍貼招貼,哄誘子弟。貪淫之輩,重價購買,取其強塞精道,以圖快於一時。不知興陽之藥,性極熾烈,一入腸胃,未有不成病者。且毒氣傳染婦人,流注子宮,或發為惡瘡,或受胎即墮,或生子殀殤,貽害種種,不可殫述。萬望守土諸公,見此等招貼,立即嚴挐重處,責令改業,庶為地方造無窮之福。

【譯文】謀取財利的人,製作春藥,將蟬酥、鴉片等東西,加工配製成藥丸藥劑,或者用來內服,或者用來外敷,到處貼出廣告,哄騙引誘他人子弟。貪圖淫樂的人,花大價錢購買,用這種藥強行堵塞精道,來追求一時的快活,不知道壯陽的藥物,藥性特別強烈,一到腸胃裡面,沒有不引發疾病的。而且病毒傳染到女人身上,流進子宮裡,有些引起惡毒的瘡,有些一懷胎就流產,有些生下孩子就夭折,留下禍害多種多樣,不能詳盡敘述。萬一希望肩負守土之責的官員,看到這些廣告招牌,立即嚴加懲處,要求他們改換行業,這樣做確實將為地方帶來無窮的福分。

【原文】賣淫書淫畫淫藥,已屬惡極,更有製造淫具,或以鉛做,或以角為,種種醜名,不可枚舉。此等淫具,不但使男人迷性,更令女子喪貞,較之殺人,其罪尤重。有地方之責者而不禁,是釋殺人者而不誅也。烏乎可。

【譯文】販賣猥褻書籍、漫畫、催情藥物,已經是屬於罪大惡極,甚至還有製作淫樂器具的,有的用鉛做模具,有的用動物角做,各種醜惡的種類,無法一一列舉。這些用於淫樂的器具,不僅容易讓男人迷失本性,更能讓女子喪失貞操,和殺人相比,這些做淫具的人罪孽更重。負責管理地方政務的官員不禁止這種行為,就如同釋放殺人犯而不誅殺他們。這樣可以嗎?

【原文】家演戲文,不可乖簾設屏,使婦女窺望。蓋婁優妖治之容,惟恐不窮盡其態,易興人淫蕩之思。至傷風敗俗之劇,尤不可點。

【譯文】家中有表演戲曲的,不能不設置屏障簾幕,以避免婦女偷窺觀看。因為唱戲的人濃妝豔抹、面容妖媚,唯恐不能夠展現他們性感的一面,容易激發人的淫蕩的想法。那些敗壞社會風俗的戲曲,尤其不能指定演出。

【原文】赴人家戲筵,西廂牡丹亭之類,切不可點,恐有眷屬窺視,啟無窮之姦也。

【譯文】到別人家中觀賞戲劇,類似《西廂記》、《牡丹亭》這樣的曲目,千萬不要點看,以免有家眷親屬偷窺,引發沒有窮盡的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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