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師突然責罵你,那很可能是在給你消巨大的業


發布:阿彌陀佛

  事故發生後,圓善師才慢慢體會到堪布那天早上的表現……

  那是十五六年前的一天,法王如意寶、門措上師和索達吉堪布等前往成都,圓善和其他道友隨之同行。動身的當天,一早,圓善師來到堪布的小院,幫堪布整理物品。無論他走到哪裡,收拾什麼,都會招來堪布的責罵,似乎他什麼都做不好。

  圓善師為人溫和、心性調柔。他納悶,不解地抬頭。堪布不願讓人代勞,對弟子做的一切,總是心懷歉意。即使弟子笨手笨腳,不解心意,堪布也幽默以對,護持弟子的心。

  即使是不悅,堪布的言語裡,依然蹦不出一句粗暴或惡劣的詞,讓人聽了心驚或痛心。

  坐進車時,堪布依然示現憤怒相,圓善師百思不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時,法王讓人傳話到圓善師坐的車:

  “今天會有違緣,要注意。”

  一路上,一車道友念咒不止。但是,車到馬爾康時,還是翻了。

  據說,翻車時,堪布連連說:完了完了,我的小圓善!

  人們把圓善師從車裡拖出來時,他已經頸椎錯位,頭縮到頸腔中。同車的道友告訴他,當時,堪布雙手捧著他的頭,一邊念咒,一邊把他的脖子向上正了一下,恢復到原來的位置。

  圓善師三天後醒來,看見自己躺在醫院裡,他的病床邊,站著法王、阿裡美珠空行母和堪布等人。

  他一驚。他這樣福報淺薄的人,怎麼能勞駕法王老人家等大德前往醫院看望!怎麼能耽誤上師們的弘法利生!第三天,他懇求堪布:他要回喇榮養病。

  堪布默默、沉重地點頭,答應了他。

  不久,堪布也回到學院。

  在最艱難的日子裡,每天,堪布上完課,都穿過土路和山間小道,來到他的房中,默念咒語,繞床一周,而後離去。

  每天,他都躺在床上,有時睡去,有時醒來。他無法側頭,幾乎不能動彈,沉陷在無邊無際冰冷的深海中,只剩下心識——睜著的兩只眼睛。

  在幾個月中,每天,每天,堪布踏著傾斜、凍結的滑冰、來到他房中。

  冰雪慢慢融化,變成了泥濘。

  他已經無法給父母去電,告訴他們,他行走在美國西雅圖的校園裡,穿過濃蔭蔽日的青石子路,坐在優雅、古典的長椅上,背靠細鐵花組成的圖案,或坐在一塵不染的梯形教室中。

  每次,接到他的電話,父母都欣喜若狂。只有他的姐姐,背過臉去,悄悄地抹淚。

  有一天,堪布離去後,他的頭腦忽然清醒了:

  如同陽光射入混沌黑暗的屋子,房間裡的一切層次清晰、了了分明,呈現深度寧靜和恬淡適宜的心境。即使是事故之前,他也從未感受過這樣內在的明晰和安然。

  他震驚,支撐著坐了起來,居然可以扭動脖子和身軀。他緩緩下地,扶著床和牆壁,一步步行走。僅僅在一剎那間,他遠離了洶湧激流的深海,浮出了水面。

  那時,法王在世,很多大德來到喇榮,與法王相見。漢族弟子們紛紛前去拜見,與海內外高僧大德結緣,只有圓善師不動。

  “你為什麼不去見那些大德?”又一位海外大德到學院時,堪布笑著問他。

  “我有您上師一個人,就夠了。”他說。

  他來學院時,只有二十多歲,剛畢業不久。他告訴父母,他已經辦完了美國留學的簽證,將從北京飛抵美國。離家前,姐姐聽到了他和友人的對話,她徑直去父母的房間,要告訴父母,他去的不是美國,而是藏地。他在父母門前拉住了姐姐,苦苦哀求:

  姐姐,你就讓我做我想做的事吧!如果一個人不能做他想做的事,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

  姐姐哭著,沖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來到成都,進入昭覺寺,用包經布包裹一本經書,讓人傳遞到清定上師前。清定上師打開包經布,一把新剪掉落在地。

  清定上師笑了,他被推到清定上師前。

  “你的法緣在喇榮,在晉美彭措法王那裡。”清定上師笑咪咪地對他說:“去那裡吧。”

  八年後,他一身袈裟,回到家中,父母哭作一團。他隱去了那場事故及事故的後遺症。他看上去消瘦、溫和而沉靜。那時,他的兄姐已經發跡。他們說:

  小弟,我們給你一輛寶馬,幾百萬啟動資金!我們可以把家當全部給你,憑你的智慧和為人,一定會成功!如果你不願意做,我們可以做,只要你留下來,你願過什麼樣的生活,就過什麼樣的生活,我們給你。

  他真誠、無言的身影,悲柔的目光,令他們淚水漣漣。

  他回到喇榮,長年在膽結石、腎病、肺水腫和各種並發症中。居士們願意為他積資,付手術費。堪布也竭力勸他下山看病。

  “我不想斷傳承”,他說,“動手術後,我可能不能從手術台上下來了。”

  有一年冬天,他高燒42度,一個晚上睜著眼,呼哧呼哧喘不過氣來,仿佛要被死水淹沒。第二天,上師見到他,微笑著問他:“你好嗎?”

  那天,他看到一位熟識多年的居士,安忍不住,向他敞開外套,露出了一件紅色的羊毛衫:“上師剛給我的毛衫!”

  那麼多年,每次,路遇上師,這位居士都發現,圓善師的整個身體都會呈現驚恐、歡喜和極度恭敬。當上師離去,在很長時間中,他依然無法恢復正常,回到之前安穩、沉著的狀態中。

  他家終年掛鎖,無人問津。他回到家,就伸出手,將鐵鏈上的鎖從外面鎖上,爬上狹窄的樓梯,來到二樓寒冷的小屋中。他用電爐取暖,沒有電時,裹在大氅中。

  他的手裡永遠捧著一本書。

  偶爾,有熟人借宿。每天,只有吃飯的時間,才會見到他,只有寥寥幾句,普通的話語,吃完飯,他立刻回到樓上。

  在事故之後的很多年中,他沒有間斷聞法、考試。當有的弟子在家中,通過收音機聆聽上師的法語時,他忍受著種種不適,穿過冰雪,從山上到山下,坐到大經堂,上師的座下。

  人們依然能看見他的身影,看不出那場事故的痕跡。只有從他的言語中,才恍然意識到,這麼多年,他溫文爾雅、寂靜的身體內,是一顆隨時准備死亡的心。

  他勸身邊的人精進:“你們在等什麼,等死嗎?”

  如果不是那一場事故,他常常想,到現在,他也不會了解,他是會死的。今生的夢境會剎那消逝,眼前的景象將永遠不再。

  如果不是病痛和死亡的陰影,他不會對眾生的悲苦有一點同體的感受,對大乘佛法有些許的認識。

  如果不是值遇上師,他不會對諸法空性有了一點從未品嘗過的體會。

  他應該早死了,因為上師的恩德,他活了下來,依靠苦難,消除了往昔的罪業,有了串習出離、大悲和空性的機會。

  生命,因感恩戴德而延長。

  陽光射入他的小屋,因頸部的疼痛,他抬起頭,將後腦斜靠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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