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維特沒煩惱

 

 

(文:轉載)

我和平常人一樣,生活中的煩惱並沒有因為我是出家人就比較少,只是在我多年的佛法學習中,對於煩惱的本質、煩惱的來源、甚至煩惱的副作用,都有比較清楚的認識。每當煩惱產生的時候,我會先自問:到底是為了什麼事煩惱?
  
   有一天晚上,我竟然因為別人的讚美而失眠。當我檢視自己的心態時,發現原來是慢心讓自己起了煩惱、讓自己失眠。當我發現自己因為我慢產生煩惱,因煩惱而導致失眠,我一點也不快樂,如果快樂是人生的目標,那我反而是離快樂越來越遠了。
  
   我躺在床上思前想後。我曾立誓:直至虛空中的眾生盡、生死亦盡,不然都要生生世世來到世間,為眾生的安樂而努力。既然我生為眾生,死也為眾生,我又何必在意自己有沒有得名聲呢?這樣一想,我很快地放下讓自己煩惱的慢心,安然地進入夢鄉了。
  
   我很幸運在成長的過程中,有好的師長指導和透過教理認識煩惱的起心動念,在遇到狀況時而能應付自如。長期訓練下來,「為什麼要讓自己煩惱呢?」的自我反省,就成了我最好的座右銘。
  
   我們受煩惱牽動的時間太久,想要一下子就能制伏它的確有些困難,因此我們也要長時間練習,把制伏煩惱的智慧養成習慣,將來在煩惱現前時,「為什麼要讓自己煩惱呢?」就能自然反射動作,輕易消除令人困惑不快的煩惱。
  
   說了這麼多「煩惱」,我(一個年輕的出家人)到底有沒有感情的煩惱呢?對於漂亮的女生,我當然會產生好感;但我也很清楚這是一種貪著煩惱的開始。當我們貪愛一個人之後,很希望對方完全屬於自己,這其中就會產生嫉妒、不滿等等不快樂的感覺。我追求的是快樂,但貪愛一個人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這簡直是自尋煩惱。
  
   或許在我的人生哲學中,已經認定愛情是痛苦的來源,因此當我遇到漂亮的女生,通常會去思維自己到底喜歡對方哪一點,眼睛?個性?還是其他的原因?透過理智的分析,我常常能讓自己很快地冷靜下來。
  
   對我來說,每一個眾生都曾是我的母親,既然與今生母親沒有差別,那又何必貪戀?而我也對自己許下諾言:要盡一切的力量去利益別人。如果我把自己的心思只放在一個人身上,我豈不是失信於眾生、欺騙自己?透過這種自我克制,我不會讓自己陷入感情的漩渦中不可自拔。
  
   當我們對一件事或一個人產生貪著心時,其實就是把自己關入鐵籠當中,我們的心思永遠飛不出以愛情為名所產生的桎梏:因為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而患得患失、有許多要求卻因為對方達不到而產生煩惱。何況我是希望自己快樂的,難道我不能讓自己快樂嗎?如果當初只因為貪心、受美麗的外貌迷惑,當二人真正相處時才發現個性南轅北轍水火不容,原本快樂自在的生活將陷於混亂吵鬧中。假使這是可以預見的結局,那我情願一開始就不要讓它發生。
  
   我相信世界上少有永恆不變的愛情,這從近年來不斷攀升的離婚率就可以知道。當初是因為相愛才在一起,如今卻因無法相處而分開,而且分開的過程中大多是淚水和悲傷交織,那樣的感受不用親身體會就知道一定很痛苦。快樂是每一個人的人生目的,有了愛情反而讓更多的人痛苦,那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從我出家之後,我的生活簡單快樂。一個人的生活並不孤單,每天可以隨性安排自己的生活,不用像一般人一樣,下了課或下了班要趕去接女朋友;到了重要節日也沒有夾在親人和女朋友之間進退兩難的煩惱;情人節不用為了送什麼禮而傷神;也不用擔心女朋友何時會離我遠去。沒有了這些束縛,我可以為更多人服務,因為眾生的快樂才是我真正的責任。
  
   我雖然不曾品嚐過愛情,卻不難嗅出愛情中的苦澀,猶如雖不曾嚐過毒品,可是從吸毒者的身上瞭解到毒品確實有它極為誘惑的吸引力,但這些人卻不知道服用後的副作用更為恐怖。這些人可能認為我們很可憐,無法服食世界上最好的食品,可是我們卻會憐憫這班人的無知。
  
   以一個出家人來看,當愛情結成了婚姻的果實,接踵而來的家庭經濟、子女教育、夫妻對待方式,似乎每一個環節都緊緊地扣著煩惱,或許這也就是為什麼以公主王子為基調的童話故事都在婚禮作為故事的結局,因為接下來的情節,一定是大煞風景的。
  
   沒有愛情的生活,我從不覺生活枯燥乏味,事實上我相信我比任何人都還快樂,因為我擁有的不是一個人的幸福,我也在奉獻自己的同時,擁有其他人的快樂。愛情屬於小愛,一種只能利益一個人的愛,這樣的愛叫做「貪」,而且還有副作用。我並不想把自個兒的心只交給一個人,只為一個人生、為一個人死,這樣的愛並不踏實。如果愛只有單一目標,在失去之後又必須尋找下一個對象,然後再重新經歷適應的過程,那真是浪費人生。
  
   現在,我將生命交給了眾生,每天都為著別人的快樂而努力,我愛的對像是自己以外的每一個人。雖然沒有愛情作伴,但我卻擁有最多、最真實的真愛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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