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誠法師:出家功德與優秀出家人的必備素質


發布:明華居士

在無限生命的生生輪轉中,最難得的莫過於得到暇滿人身並能夠修學佛法,而能夠以出家身修學佛法更是希有難得!如《釋迦如來行跡頌》說:“言人身難得者,如經雲:如人乘舟入於大海失針,於中覓之不得,後復行舟忽得其針,得人身難復甚於此。……言出家難得者,眾生多劫輪回六趣,備受諸苦,良由無始貪愛所縛。貪愛之本乃是妻子,若無妻子,煩惱則除,可易出世矣。昔齊高氏見負炭兵形容憔悴,憫其辛苦,勸令出家,唯有一人樂去。齊王歎曰:人皆有恩愛眷屬,故未能脫去也。且如早出家者,尚退還為俗業者多矣。出家為難,理可知也。”(卷下)

學誠法師:出家功德與優秀出家人的必備素質

六道之中,人最珍貴,因為人身最容易學修和成就佛法。要得到人身是需要很大善根的,也就是說過去生要造過很大的善業,今生才能得到人身。同樣的,只有具備很多的善根福德因緣才會信受佛法。從整個世界看,有佛法的國家並不多,全世界60多億人口,據西方人統計,佛教徒只有4.5億人,還不到世界總人口的十分之一。印度是佛教的發源地,但是佛法在印度已經基本消失了。中國被稱為佛法的第二故鄉,兩千年來佛法在中國已根深蒂固,有很深的底蘊和相當的內涵,已經融入中華兒女的血液裡。所以我們能生為中國人,又能信受佛法,是非常難得的。 

  既遇到了佛法,是不是一定就能學得好呢?不一定。《四十二章經》說:“豪貴學道難。”人一旦富貴了,就會被福報所迷。為什麼會被福報迷住呢?因為他過去生只修福而不修慧,叫他做一點善事還可以,叫他學習佛法就頭痛,或者坐在那裡腰痛,不然就是打瞌睡。如果今生不努力學習佛法,這輩子結束時,隨業力去投胎,萬一生到沒有佛法的地方,要想學就更不可能了。如果墮落三惡道,就更難聽聞和修學佛法了,邪見顛倒或盲聾喑啞的人也很難修學佛法,因此今生能學佛又能出家實在是希有難得,值得好好珍惜。何況人命無常,就像一部汽車用久了就要報廢一樣,我們的血肉之軀幾十年就壞了,因此要珍惜出家的善根福德因緣,努力修學佛法、弘揚佛法。

  住持和弘揚佛法,出家身是非常殊勝的。如《四分律含注戒本疏行宗記》說:“佛法二寶,賴僧而住;僧義既失,佛法豈存?”(卷第四)《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說:“佛法二寶,並假僧弘。”(卷第一)佛陀在世的時候,出家的法師是同佛陀最親近的人,天天追隨佛陀出家、學法、修道、成就。佛陀滅度以後,佛法都是要靠出家法師住持、傳續,一代又一代,從印度到中國,從古至今都是如此。也就是因為有這麼多的人發心出家,佛法才能夠得到傳承。尤其在末法時代,三寶形像對於佛法的住持很重要,如寺廟、佛塔、佛像、佛經、僧眾等等,都是佛教的代表,稱為住持三寶。《歸戒要集》說:“言住持三寶者:佛在世時,樹下成道,為佛寶;說四谛法,為法寶;度五比丘,為僧寶。佛滅度後,范金合土、繪畫丹青為佛寶;紙書、貝葉三藏聖教為法寶;剃發染衣、紹隆佛化為僧寶。此三住持不絕,故曰住持三寶。”(卷上)有出家人,三寶才算具足。所以傳持和延續佛法,出家至關重要。

  個人修行也是如此,出家人是專業的學佛者,可以用所有的時間和全部的生命去學習、實踐和體驗佛法,而在家學佛則很難做到全身心地投入,有很多局限和障礙。如《大智度論》說:“問曰:若居家戒得生天上,得菩薩道,亦得至涅槃,復何用出家戒?答曰:雖俱得度,然有難易。居家生業種種事務,若欲專心道法,家業則廢;若欲專修家業,道事則廢。不取不捨,乃應行法,是名為難。若出家離俗,絕諸紛亂,一向專心,行道為易。復次,居家愦鬧,多事多務,結使之根,眾惡之府,是為甚難。若出家者,譬如有人出在空野無人之處而一其心,無思無慮,內想既除,外事亦去。如偈說:閒坐林樹間,寂然滅眾惡,恬澹得一心,斯樂非天樂。人求富貴利,名衣好床褥,斯樂非安隱,求利無厭足。納衣行乞食,動止心常一。自以智慧眼,觀知諸法實。種種法門中,皆以等觀入,解慧心寂然,三界無能及。以是故知出家修戒行道為易。”(卷第十三)出家人棄捨世俗安樂,追求自利利他的深廣佛法,容易成就殊勝的戒定慧功德,所以稱為僧寶。如《釋氏要覽》說:“法苑珠林雲:夫論僧寶者,謂禁戒守真,威儀出俗,圖方外以發心,棄世間而立法,官榮無以動其意,親屬莫能累其想,弘道以報四恩,育德以資三有,高越人天,重逾金玉,稱為僧寶。”(卷中)

  信解出家的珍貴,發起出家之心,即使還沒有出家,功德都不可思議。如《難陀出家經》說:“若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眾生,於一大劫中布施兒女所獲功德,不如有人發出家心,向寂靜地一步所獲功德。”因為前者所做的一切都是世間有為功德,而發出家心可以成就無為功德,兩者從本質上說是不一樣的。

  如果我們自己出家,或者成就別人出家,功德就更加殊勝了。如《賢愚經》說: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摩伽陀國王捨城迦蘭陀竹園中。爾時世尊贊歎出家功德因緣其福甚多。若放男女,若放奴婢,若聽人民,若自己身出家入道者,功德無量。布施之報,十世受福,六天人中往返十到,猶故不如放人出家及自出家功德為勝。何以故?布施之報,福有限極;出家之福,無量無邊。又持戒果報,五通神仙受天福報,極至梵世;於佛法中,出家果報不可思議,乃至涅槃,福故不盡。假使有人起七寶塔高至三十三天,所得功德不如出家。何以故?七寶塔者,貪惡愚人能壞破故;出家之法無有毀壞。欲求善法,除佛法已更無勝故。如百盲人,有一明醫能治其目,一時明見。又有百人罪應挑眼,一人有力,能救其罪令不失目。

此二人福雖復無量,猶亦不如聽人出家及自出家其福弘大。何以故?雖能施於二種人目,此人唯各獲一世利;又肉眼性,性有敗壞。聽人出家,若自出家,展轉示導眾生永劫無上慧眼;慧眼之性,歷劫無壞。何以故?福報人天之中,恣意受樂,無窮無盡,畢成佛道。所以者何?由出家法,滅魔眷屬,增益佛種,摧滅惡法,長養善法,滅除罪垢,興無上福業。是故佛說出家功德高於須彌,深於大海,廣於虛空。若使有人為出家者作諸留難,令不從志,其罪甚重。

如夜黑暗無所睹見,是人罪報亦復如是,入深地獄,黑暗無目;譬如大海,江河百流悉投其中,此人罪報亦復如是,一切諸惡皆集其身;如須彌山劫火所燒,無有遺余,此人亦爾,地獄火燒,無有窮已。譬如迦留樓醯尼藥,極為毒苦,若等斤兩比於石蜜,彼善、惡報亦復如是。聽人出家,若自出家,功德最大。以出家人以修多羅為水,洗結使之垢,能滅除生死之苦,為涅槃之因;以毗尼為足,踐淨戒之地;阿毗昙為目,視世善惡,恣意游步八正之路,至涅槃之妙城。以是義故,放人出家,若自出家,若老若少,其福最勝。(卷第四)

出家有無量功德,而又如此難得,應該希求出家、慶幸出家!但是出家之路要走好並不容易,如《大智度論》說:“佛法中出家法第一難修,如閻浮呿提梵志問捨利弗:於佛法中何者最難?捨利弗答曰:出家為難。又問:出家有何等難?答曰:出家樂法為難?既得樂法,復何者為難?修諸善法難。”(卷第十三)出家之後,在世俗社會中的工作艱辛、人際矛盾等痛苦減少許多,如果不深入思維苦谛內涵,就缺少了修行的緊迫感,求道離苦之心漸趨微弱,飽食終日,空費光陰,佛法聞、思、修沒有力量,信心、道心不能增長。有的人初出家時很精進,時間久了,看不到進步而退失信心;有的人出了家,卻又經不住情欲誘惑而還俗;有的人出家後,總看到師友環境的種種過失,自己痛苦、失望而還俗……。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狀況出現呢?主要有兩方面的因緣:一是出家的發心模糊、動機淺陋;二是出家後沒有良好的師法友環境。出家的因緣,人與人的差別很大,有的是體悟到世間苦、人生無常而出家;有的是深信三寶、為報親恩而出家;有的是信隨善知識而出家;有的是被父母送來出家……不論是哪一種因緣,出家的動機發心是最根本的,倘若動機不純或者不清楚,遇到不好的外緣就會隨業流轉。因此一開始就要把什麼是出家、為什麼要出家、出家後學什麼、學了以後做什麼,這些關鍵的問題思考清楚,而且出家後還要不斷地思維、體會,讓內心越來越笃定,出家之路才會走得越來越踏實,穩步增上,有所成就。

真正出家者要明確高遠的志向、樹立純正的動機。廣義來說,要對自己有崇高的期許,期許成為一位優秀的出家人。優秀出家人的素質可以從五個方面去衡量,即志、道、德、才、學。
第一是“志”。就是要立志。儒家談立志,佛家講發願。世間但凡有成就的人,都是先有遠大志向的。身為出家人,就更加要有志向。沒有志向就沒有方向,生命就沒有向上的動力。志向有多高,成就才會有多大。因此第一要立志。

立志是要立長志,不要常立志。志向一旦確定下來就不能輕易放棄,所謂“锲而不捨,志在必得”,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困難都不能退卻,要矢志不渝,終身努力去追求。《憨山老人夢游集》說:“孔子曰: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又曰:隱居求志。果何求欤?轲之言曰:持其志,無暴其氣。此聖賢教人,披肝露膽處也。夫螳螂怒臂以當車轍,此其志果何如哉!吾嘗觀世之學者,每曰有志於功名,或曰有志於富貴,或曰有志於忠孝,舉似可佳,及乎稍遇挫辱憂患、饑寒貧病、不如意事,則氣消神沮,呻吟困苦不可言;稍有忤逆,則忿不顧身;酒色淫蕩,則樂以忘生。是則居常所雲志者,未見如孔之所教不可奪,孟之所教持之也。此無他,蓋隱居未嘗求之耳。嗟乎!挫辱憂患、饑寒貧病、拂忤酒色不大於車轍,而人不小於螳螂也,竟無一怒以當之!此何以故?學者深求此,可與言志。”(卷第十二)

出家修行就要轉凡成聖!就要行菩薩道!就要成佛作祖!應該有這樣的膽識和氣魄!拿破侖有一句名言:“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樣,不想成佛作祖的出家人就不是一個優秀的出家人。有人可能想:“我條件這麼差,哪裡敢談成佛作祖!”這是不相信自己的潛力,其實也是不相信佛法。

隋朝智者大師在《仁王護國般若經疏》中說:“大經雲:一切眾生皆有佛性,必當成佛。”(卷第五)

《央掘魔羅經》說:

文殊師利語央掘魔羅言:如來藏者有何義?若一切眾生悉有如來藏者,一切眾生皆當作佛;一切眾生皆當殺、盜、邪淫、妄語、飲酒等不善業跡。何以故?一切眾生悉有佛性,當一時得度;若有佛性者,當作逆罪及一闡提。若有我者、我界,當度一切有,是故世間無有我、無有界。一切法無我,是諸佛教。佛告文殊師利:一切眾生有如來藏,為無量煩惱覆,如瓶中燈。復次,文殊師利!譬如有一調伏子,迦葉如來為授記言:卻後七年當為轉輪聖王,正法治化,我亦卻後七日當般涅槃。時調伏子聞授記已,歡喜踴躍,作是念言:一切智記我當得轉輪聖王,我今不疑。即白母言:與我魚、肉、乳、酪、麻、豆種種美食,我當有力。彼並食雜食肉故,不能自活,非時而死。雲何文殊師利,彼佛為妄語耶?為非一切智耶?為彼實無轉輪聖王善根果報耶?文殊師利白佛言:世尊!彼本惡業,故致此死。佛告文殊師利:勿作是說。彼非時死耳,非本惡業報也。文殊師利!彼佛不知先惡業報而記之耶?無先惡業,今自作過,以致失命耳。如是文殊師利,若男子女人作是念言:我身中有如來之藏,自當得度,我當作惡。若如是作惡者,為佛性得度耶?不得度耶?如上所說彼調伏子實有王性而不得度。所以者何?以多放逸故。佛性不度亦復如是,以彼眾生多放逸故。一切眾生為無佛性耶?實有佛性,如轉輪王報。為佛妄語耶?眾生妄語,作諸放逸。以聞法放逸故,自過惡故,不得成佛。(卷第四)
《菩提道次第廣論》說:

所得佛者,謂是永盡一切過失,畢竟圓滿一切功德。我修一德、斷一過失且極艱難,故我豈能獲如是果?若實發起如此退怯,已捨發心(菩提心),過患極重。設未實起,亦應從初滅不令起。破除道理者,應作是念策舉其心:佛、薄伽梵,定量士夫,是谛語者,是實語者,不虛妄語,不顛倒語,彼尚記說蚊虻等類能證菩提,何況我今生在人中,身報賢善,有智慧力觀擇取捨?故我若能精進不廢,何故不能證得菩提?如(《入行論》)雲:不應自退怯,謂不證菩提;如來谛語者,作此谛實說:所有蚊虻蜂,如是諸蟲蛆,彼發精進力,證無上菩提。況我生人中,能知利、非利,不捨菩提行,何不證菩提?又於往昔過去諸佛及現在佛並未來佛,此等亦非先已成佛,次修諸道,初唯如我,由漸升進而得成佛及當成佛。

由如是思,破除怯弱。《寶雲經》雲:菩薩應念所有如來、應供、正等覺,謂諸已現等覺、今現等覺、當現等覺,此等皆以如是方便、如是修道、如是精進,已現等覺,今現等覺,當現等覺。乃至說雲:此諸如來亦非皆是成如來已而現等覺,故我亦當於其無上正等菩提而現等覺,我亦應發共同一切有情精進,普緣一切有情精進,如是如是策勵尋求。《無邊功德贊》雲:雖諸已得善逝位,亦曾墮諸極下處;佛墮險時不自輕,不應自輕壯亦怯。生此怯弱是由善知諸佛功德無有邊際,果隨因行,故修道時,須無量門引發功德及無量門滅除過失,次觀自身而生怯弱。若謂諸佛無量功德於修行時,僅由專懇修學一分微少功德即能成就,於道生此顛倒了解,則於現在全無所怯,然此非是賢善之相。是於修道之理未獲定解,或雖少有散渙了解,然皆未曾親切修持,總覺容易障覆所致。

若至實行,雖略顯示道之首尾、粗概次第、滿分之體,生恐懼雲:若須如是,誰復能修?而捨棄故。 ……於能得方便破除怯退者,謂念成佛須捨手足等,我不能爾,如此之苦應須堪忍,即不修行,自任運住,流轉生死,亦曾多受斫裂、刺燒此等大苦不可說數,然亦未能成辦自利。為求菩提難行之苦,較其前苦尚無一分,然能成辦自他大利。如雲:若謂捨手等,是我所怖畏,是未察輕重,愚故自恐怖。無量俱胝劫,曾多受割截,刺燒及解裂,然未證菩提。我今修菩提,此苦有分齊,為除腹內病,如受割身苦。諸醫以小苦,能治令病愈,故為除眾苦,小苦應堪忍。又捨身者初怖畏時,非可即捨,先於布施漸次學習,至於自身全無貪著,大悲心力開發之時,若有大利方可施捨,故正捨時全無難行。如雲:如此治療法,勝醫且不用,以柔和儀軌,治無量大病。導師先令行,惠施蔬菜等,習此故而後,自肉漸能施。若時於自身,覺如諸菜葉,爾時捨肉等,於此有何難?是故有說波羅蜜乘須捨身命,故生逼惱,是難作道,今此教典善為破除,謂於發生難行想時不須即捨,如與菜等極易捨時,方可捨故。(卷第十二)

《成唯識論》說:“雲何為信?於實、德、能,深忍、樂、欲,心淨為性,對治不信,樂善為業。然信差別略有三種:一、信實有,謂於諸法實事理中深信忍故。二、信有德,謂於三寶真淨德中深信樂故。三、信有能,謂於一切世、出世善,深信有力能得能成,起希望故。”(卷第六)

佛語真實不虛,我們應該深心信受,即要深信自己的潛力,不要小看自己,更不要自暴自棄。俗話說:“人窮志不窮。”何況我們得到了易於修道的殊勝出家身!弘一大師在《青年佛徒應注意的四項》一文中說:“不可說我是一個平常的出家人,哪裡敢希望做高僧、做大菩薩。凡事全在自己做去,能有高尚的志向,沒有做不到的。諸位如果作這樣想:我是不敢希望做高僧、做大菩薩的,那做事就隨隨便便,甚至自暴自棄,走到墮落的路上去了,那不是很危險的麼?諸位應當知道,年紀雖然小,志氣卻不可不高啊!”

第二是“道”。世間的道、德兩個字是連起來的,這裡的道和德是分開的。“道”有兩種內涵,一是“果道”,即涅槃、菩提;二是“因道”,即到達涅槃、菩提的道路、方法。這裡說的是第二種內涵,即達成志向目標的方法、步驟。

出家要立志成佛,要精進修行,需要依循正確的次第和方法。如《大智度論》說:“新發意菩薩摩诃薩,雲何於諸法無所有性中,次第行次第學次第道?用是次第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問曰:何以名次第?答曰:以須菩提意:若一切法無所有,初發心菩薩於是空法中,雲何能漸次第學?以是故說次第。諸法雖空難解,次第行得力,故能得成就。譬如緣梯,從一初桄,漸上上處,雖高雖難,亦能得至。”(卷第八十七)又說:“問曰:若佛法得今世果,何以故佛諸弟子有無所得者?答曰:行者能如佛所說次第修行,無不得報;如病人隨良醫教,將和治法,病無不差。若不隨佛教,不次第行,破戒亂心,故無所得,非法不良也。”(卷第二十二)《究竟一乘寶性論》說:“如種種果樹,子芽不朽壞,種地中水灌,生長成大樹。一切諸眾生,種種煩惱中,皆有如來性,無明皮所纏。種諸善根地,生彼菩提芽,次第漸增長,成如來樹王。依地水火風,空時日月緣,多羅等種內,出生大樹王。一切諸眾生,皆亦復如是,煩惱果皮內,有正覺子芽。依白淨等法,種種諸緣故,次第漸增長,成佛大法王。”(卷第一)這個“次第漸增長,成佛大法王”的道路即是成佛之道,亦即菩提道。我們要具體了解菩提道、信解菩提道、希求菩提道,然後才能行持菩提道、成就菩提果。

  阿底峽尊者在《菩提道燈論》中講述菩提道分為下士道、中士道、上士道三個大的步驟:“由下中及上,應知有三士,當書彼等相,各各之差別。若以何方便,唯於生死樂,但求自利益,知為下士夫。背棄三有樂,遮止諸惡業,但求自寂滅,彼名為中士。若以自身苦,比他一切苦,欲求永盡者,彼是上士夫。”下士夫是希求現世、後世得人天善樂,相應的下士道即是人、天乘佛法;中士夫希求出離三有、解脫生死,相應的中士道即是聲聞、緣覺乘法;上士夫是希求成佛度眾、永盡眾苦,相應的上士道即是菩薩道。下士道是中士道的基礎,下士、中士又是上士道的基礎。上士道(菩薩道)的核心是大悲心、菩提心,生起大悲心、菩提心的基礎是下士道和中士道的修習,如《菩提道次第廣論》說:“若思自於生死安樂匮乏、眾苦逼惱、流轉道理,身毛全無若動若轉,則於其它有情流轉生死之時,樂乏苦逼,定無不忍。

《入行論》雲:於諸有情先,如是思自利,夢中尚未夢,何能生利他?故於下士之時,思惟自於諸惡趣中受苦道理;及於中士之時,思惟善趣無寂靜樂唯苦道理;次於親屬諸有情所,比度自心而善修習,即是發生慈悲之因,菩提之心從此發生。故修共同中、下心者,即是生起真菩提心所有方便,非是引導令趣余途。”(卷第三)《菩提道次第廣論》說:“修悲中,悲所緣者,由其三苦(苦苦、壞苦、行苦),如其所應苦惱有情。行相者,謂念:雲何令離此苦?願其捨離,我當令離。……若修前中士道已生起者,比自心修,易於生起。若於自上思惟此等,則成引發出離心因;若於他上而思惟者,則成引發悲心之因。然未先於自上思惟,則不能生令至扼要。”(卷第八)
有些人認為自己是學大乘,中士道的聲聞法就不要學了,這是對成佛的道次第不清楚而產生的錯誤見解,如《菩提道次第廣論》說:“了知三乘道者,即是成辦菩薩求事所有方便。阿逸多(彌勒菩薩)雲:諸欲饒益眾生,由道種智成辦世間利。《勝者母》中亦雲:以諸菩薩應當發起一切道,應當了知一切道,謂所有聲聞道、所有獨覺道、所有佛陀道。如是諸道亦應圓滿,亦應成辦諸道所作。

故有說雲:是大乘人故不應學習劣乘法藏者,是相違因。趣入大乘道者,有共、不共二種道。共者即是劣乘藏中所說諸道,此等何因而成應捨?故除少分希求獨自寂靜樂等不共者外,所余一切,雖大乘人亦應修持。故諸菩薩方廣藏中廣說三乘其因相者,亦即此也。……如是唯除少分別緣開遮之外,諸正至言極隨順故。若趣上上三乘五道,必須完具下下乘道功德種類。……是故應當依善依怙,於其一切正言,皆是一數取趣成佛支緣,所有道理令起定解。”(卷第一)《瑜伽師地論》雲:“若諸菩薩安住菩薩淨戒律儀,起如是見,立如是論:菩薩不應聽聲聞乘相應法教,不應受持,不應修學。菩薩何用於聲聞乘相應法教聽聞、受持、精勤修學?是名有犯,有所違越,是染違犯。何以故?菩薩尚於外道書論精勤研究,況於佛語?無違犯者,為令一向習小法者捨彼欲故,作如是說。”(卷第四十一)

雖然說下士道、中士道是上士道的基礎,但也不是說要將下士道修圓滿了,才能修中士道,中士道修圓滿了,才能修上士道,而是三種道互相攝持、展轉增上,如《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說:“言有次第,行不前後。”(卷第一)《菩提道次第廣論》說:“能知以四方道(如拎方巾一角,其余三角皆起)攝持一切聖教者,謂我師長。”(卷第一)特別是修下士道和中士道時,最好一開始就要建立隨順上士道的發心,如《菩提道次第廣論》說:“如是恆長修習生死種種過患,見一切有如同火坑,欲證解脫息滅惑苦,由此希求策逼其意,學三學(戒、定、慧)道,能得解脫,脫離生死。

又此解脫無所退失,非如善趣,然所斷過及所證德僅是一分,故於自利且非圓滿,由此利他亦唯少分,後佛勸發當趣大乘。故具慧者,理從最初即入大乘。如《攝波羅蜜多論》雲:無力引發世間利,畢竟棄捨此二乘,一味利他為性者,應趣佛乘由悲說。又雲:知樂非樂等如夢,見癡過逼諸眾生,捨棄利他殊勝業,此於自利何精勤?”(卷第八)又說:“此中下、中法類,即是發無上菩提心支分之道理,尊重(師長)亦當善為曉喻,弟子於此應獲定解。每次修時當念此義:修菩提心發生支分,極應愛重。若不爾者,則此諸道與上士道別別無關,乃至未至實上士道,於菩提心未得定解,而成此心發生障礙,或於此間失大利義,故於此事應殷重修。”(卷第三)

因此在修道之前,對道的總體和次第先要有一個基本的認識和信解,不可急急忙忙去修,否則很可能走彎路,或者走錯路,事倍功半,甚至有反效果。如《五苦章句經》說:“此三句者,不可為新學人說之。(彼)聞無所有,便曠其意,不復修戒,無所掛礙,於六德中事事懈廢,言:一切空,當何所作?口但說空,行在有中。墮四顛倒故,言無功德。菩薩不應使聞無所從生法忍。夫善知識欲教新學,稍稍以漸教。語魔事,令護魔,因緣生死罪苦五道分明,令信罪福事事了了,乃可語道。”

第三是“德”。就是依志行道過程中,內化於心、示於身口的品德、德業,它是更具體的一些德目,范圍很廣,可以說五戒十善、六度萬行、儒家提倡的孝悌忠信等種種有價值、有意義的事情,對自己和眾生有利的身、語、意三業品行,都可以算是隨順菩提道的“德”。如《菩提道次第廣論》說:“正遍覺者,非盡少過、圓少分德,是遍斷盡一切種過、周遍圓滿一切種德。能成辦此,所有大乘亦滅眾過,備起眾德,故大乘道遍攝一切余乘所有一切斷、證德類。”(卷第一)
社會上各行各業都講職業道德:當醫生的要有醫德,練武術的要有武德,做老師的要有師德。行醫的人沒有醫德的話,哪天心情不好了,隨便開藥給病人吃,吃下去病可能會加重。練武的人也是一樣,自己身上有功夫,如果不高興的話,隨便給人家指一下、點一下,人家就殘廢了。做老師的要教書育人,如果沒有師德,對學生不負責任,就會誤人子弟。不論哪一個行業,職業道德不好,這一行就干不好。出家學佛,要圓滿福智二種資糧,更要從積功累德開始。福德不足,智慧就無法開啟。

蓮池大師輯錄的《缁門崇行錄》中,針對一些修行人忽視德行、空談智能的時弊,將出家人所應實踐的德目分為十條:清素、嚴正、尊師、孝親、忠君、慈物、高尚、遲重、艱苦、感應之行,其序文中說:

僧問:沙門奚事?曰:事道事。道孰為本?曰:德行為本。僧雲:甚矣!子之固也。利以慧入,鈍以福修,沙門者取慧焉足矣,德行奚為?予曰:先民有言:德行,本也。又雲:士之致遠者,先器識。況無上菩提之妙道而可以受非其器乎哉?師子之乳,非琉璃瓶,貯之則裂;舉萬鈞之鼎而荷以一葉之舟,不顛趾而溺者幾希矣!今沙門稍才敏則攻訓诂、業鉛椠,如儒生;又上之則殘摭古德之機緣而逐聲響、捕影跡,為明眼者笑。聽其言也,超佛祖之先;稽其行也,落凡庸之後。蓋末法之弊極矣!予為此懼。集古善行,錄其要者,以十門羅之。何者?離俗染之謂僧,故清素居其首。清而不嚴,狂士之清也;攝身口意是諸佛教,故受之以嚴正。嚴正由師訓而成,師者,人之模范也,故受之以尊師。親生而後師教,遺其親是忘本也,戒雖萬行,以孝為宗,故受之以孝親。忠孝無二理,知有親(而)不知有君,私也;一人有慶而我得優游於林泉,君恩莫大焉,故受之以忠君。忠盡於上交,而惠乏於下及,則兼濟之道虧,故受之以慈物。慈近於愛,愛生著,出世之礙也,故受之以高尚。高尚非潔身長往而捨眾生也,欲其積厚而流光,故受之以遲重。遲重而端居無為,不可也,故受之以艱苦。勞而無功則苦難而退,因果不虛,故受之以感應終焉。十行修而德備,則任法之器也。地良矣而後佳種投,心醇矣而後至言入,無上菩提庶可希冀。不然一鄙夫耳,人道未全,焉知佛道?!即使利根多慧,而慧彌多(則)障彌重,將安用之?僧雲:吾法一塵不立,十行何施?予曰:五蘊紛纭,四大叢沓,何謂無塵?僧雲:四大本空,五蘊非有。予與一掌曰:學語之流,如麻似粟,未在更道。僧無對,艴然而起。予笑曰:蔽面塵埃,子何不拭?慎之哉!毋升高不自卑,無妄談般若(而)自取殃咎,無醉於虛名。修其德,殚其精誠,以致力於道。力極而心通,然後知不撥萬行、不受一塵,終日不空,終日不有,夫是之謂真慧。願吾子究心焉。予未聞道,兼薄於德,今為此書,惟務救時弊而酬佛恩耳。明達之士苟不因人棄言,幸展轉以告夫禅者。

  第四是“才”。就是才能、技能,它包括共世俗和不共世俗兩部分。什麼叫共世俗,什麼叫不共世俗呢?有些技能和世俗的相同,有些技能則不同。比如說出家人有電燈、電腦、音響,在家人也有這些,至於電燈怎麼修理,電腦怎麼使用,音響怎麼配備,跟世俗是一樣的,我們不可能另搞一套。還有一些技能與世俗是不一樣的,比如拿炒菜來講,我們炒素菜,跟在家人炒葷菜不同,炒的方法、調料的配制都是不一樣的。再比如說做海青、袈裟,寺院的建築布局,殿堂裡佛像的造型,各種供品乃至於寺廟裡一花一草等種種的擺設,所代表的佛法內涵和寓意都是世俗上面沒有的。像有的寺院門口的台階特意做成三十七級,表示三十七道品,世俗人就不會這樣做。可能也有三十七級的台階,但他們不會特意用來喻示三十七道品。這些方面就是不共世俗的部分。

  共世俗與不共世俗的才能,出家人都要會一些。因為要住持一個道場,成就大眾的修行,就要做事。要弘揚佛法、接引眾生,就更要做很多的事。要做事就必須有才能,沒有才能也是不行的。過去講叢林四十八單執事,樣樣都要擔,樣樣都要會,這就需要在承擔、歷練當中去不斷學習,培養各種能力和才干。

第五是“學”。就是學問,也有世間學問和出世間學問兩種。出世間學問就是戒、定、慧三學,世間的學問就很多了,理工、文史、哲學等等,尤其現在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學科越分越細,越分越多,可以說是數不勝數。出家人出家以後,原則上是以出世間的佛法為主,以世間的學問為輔,因為世間的學問再怎麼研究,也難識人生真相,解決不了煩惱的問題、生死的問題。世間人學問越多,往往知見越多,煩惱越重。佛法的學問則是越研究,對人生的真相越清楚,煩惱越微薄。因為佛法真正要解決的是生命苦樂的問題,要對治的是貪、瞋、癡三毒。一切煩惱都是從三毒分下去的,六根本煩惱(貪、瞋、癡、慢、見、疑)、二十隨煩惱(忿、恨、覆、惱、嫉、悭、诳、谄、害、憍、無慚、無愧、掉舉、昏沈、不信、懈怠、放逸、失念、散亂、不正知)、八十八使等等分下去很多很多,但根源都是三毒。佛法的學問,不論是哪一個宗派、哪一部經論,都出不了戒、定、慧三學的范疇,三學就是對治三毒的。

皈依三寶,修學戒、定、慧三學,對治貪、瞋、癡三毒,然後才能清淨身、語、意三業。出家人又名沙門,沙門是勤息的意思,勤修戒定慧,息滅貪瞋癡,最終從生死輪回中解脫出來。因此佛法的學問與世間的學問有著本質的不同,所要解決的問題、采用的方法、得到的結果都是不同的。出家學佛,一定要把握住這個根本,否則即使教理學得再多,講起來頭頭是道,卻不能回歸自己的內心而調伏煩惱的話,那所學的道理全部都只是知識,反而可能助長煩惱。如《淨心誡觀法•誡觀五停心觀法第三》說:“世人習多聞,未曾行一分,妄情取妄法,诤競起紛纭。入道依次第,戒定自資熏,淨命如迦葉,勿得同六群。”(卷上)

當然,為了降伏外道邪教、利益社會人群等目的,也需要特別學習一些世間學問,但不能荒廢佛法正業,如《法苑珠林》說:“又《菩薩善戒經》雲:菩薩不讀不誦如來正經,讀誦世典文頌書疏者得罪。不犯者,若為論義破於邪見,若二分佛經,一分外書。何以故?為知外典是虛妄法、佛法真實故,為知世事故,不為世人所輕慢故。以此文證,佛法學人若一向廢內尋外,則便得罪。縱解理行,唯可暫習,為伏外道,還須厭離,進修內業,務令增勝。若偏耽著,則壞正法。”(卷第二十三)又說:“今且略論中下之人,薄學淺識,謂智過人,起大憍慢,放誕形容,陵蔑一切,籠罩天地,踑踞師長之前,叱咤尊人之側。道本和合,恭順為僧,既心形乖反,豈成僧寶也?!或有專讀外典,妉玩琴棋,諷讀詩書,徒消日月。內教法藥,救生為急,文奧理深,詞華秘博,能解一句,演無量義。新舊經論,卷軸數千,曾不窺撿一句之文;外書不急之事,日夜勤學。若恐白衣笑我無知、不學世典者,何如俗人問我經義不能答?恥居內不娴於外,未足可羞;在內不解於內,恥辱彌甚。”(卷第二十三)

好心出家的同學,務必要牢牢把握住根本,出家人的正業就是修學佛法,以佛法來攝取世間法。如果不顧正業而一味去忙別的,就是捨本逐末,豈不是辜負了自己的初心?!

以上五個方面的素質———志、道、德、才、學,可以作為指引和策勵自己成為一個優秀出家人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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