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則許

 

陳海量居士著

 

前言

緣起

三義略釋

事實引證

業報釋疑

感應釋疑

附:代跋

 

前言

 

我在香港自修時,仍是免不了常有信眾問佛,問法,問感應等事;他們問:「我信佛已多年了,常供養三寶,亦常參加各處法會,而且常勸人行善;怎麼我老是身體不好?家境也未好轉,兒女求學,求事都是不發達?這真是難免令我退道心!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得到感應呢?有了感應才好交代家人啊!否則他們問我信佛,佛為何不保佑?我沒有具體的事實感應可回答呀!」

 

唉!這許多疑問,實令我答不勝答,即使解說明白亦難令其接受。因為一般人信佛,都只求隨心所欲,即刻就要滿意;待到明日,那就不靈啦!因此,乃憶起在大陸時曾讀過:陳海量大居士所寫的《可許則許》小冊子,足以解答上述所問。於是雖處在兵荒馬亂之年,我仍不惜盡一己之棉力,耗費很多時間,精神,從萬難中請購了不下千餘冊,與疑難人結緣,化愚為智,令正信學佛。

 

今者在臺灣已很難見到這本大眾化,契時契機的《可許則許》;故早已屢思將此小冊子特別改版重印大字,大量贈送,以解眾疑。若有疑未解,實是信佛、學佛之一大障礙啊!

 

恰好五十年前了,我尚未讀《可許則許》,就已先讀過陳海量大居士的《知己知彼》一書,而後不久又讀到其《建設佛化家庭》一書;欣喜之餘,對此位大居士普濟法施,利益眾生,啟發正見之悲智,讚佩不已。

 

此時轉瞬之間,忽爾又過五十載;欣逢舊書再閱,對該老居士更是敬佩有加,他的智慧真是如「海」,慈悲心「量」實同大地呢?

 

是的,在此惡濁時代弘揚佛法,還是以佛化家庭著手,不失為度生之一大基礎、方便。所以我冀望能為他老將上述三種著述廣為流通,作人世長夜之燈塔,慈航普渡之舟楫;以慰在西之靈,高升蓮品也。同時祈請有緣讀者,生前正見學佛,沒後同歸蓮邦,同證無生法忍,同於十方世界解眾生疑,乃至同圓種智也。

 

西元一九九六年 民國八十五年二月十九日

念佛僧釋妙蓮改版前記

 

 

今年已經是勝利後的第二年了,這和陳海量老師著述這本《可許則許》的時代似乎是不同了。可是事實上,因著政治、經濟、軍事的混亂,我們所受到的生活不安定,較之大戰時期實在沒有多大的改善,或者可說更為惡劣。我們還沒有脫離苦難的時代呢!

 

一般不明因果的人,受著環境激劇的波動,生活高度的壓迫,他們彷徨,他們憤悶,他們哀怨,表現出種種不平的情緒。強者挺而走險,巧取豪奪;弱者找不到出路,乃自尋短見,以為可一死了之。而不知道現在的紛亂現狀,都是我們過去貪嗔癡業力所造成。我們要得到安定的社會,平靜的生活,還須從根本上著手;依著佛法規修戒定慧,痛自懺悔,改過修善,重新建立起太平的世界來。

 

所以在現在更須使大眾明白因果的道理。可許則許,雖是這麼小小一冊,其解釋禍福休咎因果關係的詳盡圓融,早已膾炙人口,確乎是近年來佛學書籍中的名著。在短短三年中已經重版五次,就是事實上鐵一般的明證。原著是典雅的文言文,一般教育程度較淺的讀者,不易嘗到法味,這是很可惋惜的。為普遍使大眾受到法益,於是不顧文字的簡陋,把原文演繹成通俗的語體文。

 

本文譯成之後,曾蒙陳海量老師印可,並經潤色修正,使得和原著大意不致有很大的出入。希望弘法大士兵賜與流通,使人人明信因果,同修淨業,才不負陳老師一片婆心啊!

 

民國三十六年五月三十日門人不息

 

緣起

 

無我老居士感到兵連禍接,人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他老人家悲天愍人的心,不禁油然而生。於是每晚召集家裏的人,在佛菩薩前禮拜祈禱;我也參預其間。他的祈禱詞是:「弟子某某,赤誠地代上海人民,懺悔無始以來所造惡業。至誠恭敬,禮拜稱念,大悲觀世音菩薩!求菩薩威神,護持我們,使我們業障消除,減輕劫難。望菩薩慈悲攝受我們,倘若可以允許我們的,就請允許我們的請示罷!」

 

起初我讀了他的祈禱詞,心裏很是疑惑,於是我問老居士:「祈求菩薩為我們消災免難,應當希望所求的,一定能完成我們的願望才是。為什麼你的祈禱詞結尾說:『倘若可以允許我們的,就請允許我們的請示罷』?這種祈禱法,恐怕被人家聽到了,要懷疑祈禱沒有效用罷!」

 

無我老居士對於我的疑問,解釋得很是圓滿。他說:「凡事不可強求。世間上的事和出世間的事,真理是一樣的。『倘若可以允許我們的,就請允許我們的請求罷』這句話,是我師父劉上師告訴我的。這裏面實在包含著無窮深妙的意義,你可去仔細研究研究!」

 

後來我靜靜思惟,過了幾日,果然覺得這句話意義深長圓妙。以後我們向佛菩薩祈禱,除求生極樂世界的發願文外,其他如消災延壽,免難愈疾,求子求財,找尋職業等等,都應該用:「倘若可以允許我們的,就請允許我們的請示罷」這句話,做祈禱的結語。這樣的祈禱詞才可稱做圓滿。這裏面有「許」,「不必許」,和「可許可不必許」三種意義。現在把它簡要地說明如後:

 

三義略釋

 

[一,許義]

 

仰求佛菩薩為我們設想,為我們審察!假使我們所求的事情,於我們究竟有益無害的;就請佛菩薩允許我們,護持我們,使事情實現,滿我們的願望。

 

[二,不必許義]

 

倘使我們所求的事情,現在雖然可以滿足我們的願望,可是日後有不可設想的禍患預伏著,而我們凡夫所預料不到;這是要求佛菩薩慈悲保護,不必允許我們的請示,以免後來的禍患。

 

[三,可許可不必許義]

 

善業惡業的報應是通過去,現在,未來三世的,身前身後的因果關係是非常複雜的,我們沒有慧眼怎能知道呢?從前惡業做得多的人,不但今生要受苦報,就是來生也不容易了結。現在因為我們歸依三寶,懺悔過去罪業,修行種種善事,就能得佛的慈悲保佑,使嚴重的果報變得輕微一些。像淨土聖賢錄,吳毛遭難的事件,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假使我們的業報中,應該先受到水災,火災,盜賊,病苦,以及謀事無成,家口不安等等厄難;我們只希望苦難受得輕一些—所謂重報輕受,使得我們消除從前的業障;然後因著這不如意的因緣,才能引起更大的福利收穫,以達到現在所求的願望。這是我們所不能預知的,只有求佛菩薩保護我們,許可我們!這一層意義,比較第一種「許」義,更進一層。

 

可不必許的意義:若是我們的前因,本來可以達到我們所願求的,可是所求的事情,倘若伏有後患;這樣雖然我們祈求您,也請您可憐我們的愚癡,非但不必允許我們的請求,並且要求您,就是在我們夙業分上,本來可以得到的,也要使我們所謀求的不能成就。這較第二「不必許」義,也深一層。

 

往往有許多事情,暫雖然得到快樂,而未來已隱伏著大禍。這何異小孩子用舌尖舐刀頭的蜜,而不知有割舌的危險呢?這是須要父母給與監護的。佛菩薩就是眾生的父母,《楞嚴經》裏說:「十方如來,憐念眾生,如母憶子」,他們怎能忍視他們的孩子,去貪食五欲刀頭的蜜呢?所以想祈求世事快樂的人們,必須仰求佛菩薩,為他們保護支援。

 

我們不可以因暫時的得失而生怨恨,以增加自己的罪業;碰著不如意的事情,應當生歡喜心,因為已經消除我們一層罪業障了。達觀人的見解,是深遠而廣大的,我們應該自勉啊!

 

事實引證

 

以上我已經把「許」,「不必許」和「可許可不必許「三種意義約略說過了。現在我來引證幾件事實作為證明。因果關係非常複雜,我們凡夫俗子怎能知道?人事的發生,有的似乎是兇險的,而實在倒是幸福的;有的似乎是可喜可慶的,而實在是可悲可吊的;有的似乎是可悲可吊的,而實在是可喜可慶的。禍福是互相倚伏著的,得失沒有一定的啊!

 

我現在將史冊的記載,和耳聞目見的事實,寫述幾則,來說明禍福休咎的微妙。我們明白了因果以後,自然就能達觀了。

 

[遭劫未必是禍]

 

《淨土聖賢錄》載:吳毛是青陽吳姓的僕人,平時持齋念佛,同時修行種種善事。當左良玉的兵,渡江的時候,吳氏合家都避去了,只留他一人在家看守。兵來了,他被擊中七槍死了。等到主人回家,吳毛又甦醒過來,對主人說道:「我因為宿世的惡業,應當受七次的豬身;因為今生齋戒念佛,得以七槍散冤。現在佛來接引,往生西方去了!」說完話,就合掌而逝。這事是在清順治元年。

 

[喪子未必是凶]

 

(一)《華嚴五祖紀》:唐朝杜順和尚,有一天到外面去化緣的時候,有一個齋主抱著他的兒子,求和尚給他消災延壽。和尚定睛對著孩子看了許久,說:「這孩子本是你的冤家,現在應該給他懺悔。」吃完了齋以後,和尚叫齋主把小孩抱到河邊。到了那裏,他說把小孩子拋入水中。這時齋主夫婦不禁捶胸頓足,嚎哭起來。和尚說到:「請不要鬧!你們的兒子還在那裏呢!」說著,就用手一指,果然,他們就看見他們的兒子,化作六尺丈夫身,立在水波之上,怒目地斥責齋主說:「你前生拿了我的金帛,還殺了我推入水中。若不是菩薩同我解怨,我是決不饒赦你的!」於是夫婦倆默默然信服和尚的神力了。

 

(二)梁敬叔筆記:姚伯昂先生說:「傳說人世間的夫婦兒女,有還賬的,有討賬的。我於是想起,從前我的一個妹子,當她五歲的時候,出天花很是危急,呻吟床褥,非常哀苦,一連幾日夜,叫號聲不止。我的母親說:『這樣地受痛苦,為什麼不早些去呢?』她聽見了,大聲地反抗說:『你們還欠我八千文錢,尚未還清。等你們還了我,我就去了!』我的父親就差我去關照她說:『我們一定把這筆錢做你的棺殮費,再加千文燒些錫箔給你。這樣你可以快些去了,何必等待著活活受苦呢!』我對她說了以後,她就在這一夜裏死了。這樣看來,還賬討賬的傳說,是確有其事的。」

 

(三)梁敬叔先生說:「常州有個甘學究,是以教小學生為生活的。當他的兒子才只三歲的時候,他的妻子忽然死了。他只得帶著他的兒子,到他教書的館舍裏去養育。到四,五歲的時候,就教他識字讀書。這個孩子倒很聰敏,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四書五經都讀得爛熟,也可以做教書先生了。每年父子二人教書的收入,湊合起來有四,五十金,除去生活費用之外,還可以稍稍積蓄一些。後來甘學究就預備為他的兒子娶個媳婦。當他們正要行訂婚禮的時候,他的兒子忽然生起大病來,病勢很是危急。

 

在病中,他狂喊著他父親的名字。甘學究驚惶失措答應說:『我在這裏!你有什麼事嗎?』他的兒子說道:『你前生和我合夥做生意,欠我二百餘金。某事除去若干,某事除去若干以後,現在應還我五千三百文。快快還我!還了我,我就去了!』說完了話,就氣絕而死了。這真是世俗所謂討債的了。大凡年幼夭折的兒女,多因討債而來的;不過像甘學究的兒子般,分明說出來的,十個之中沒有一,二個罷了!世間一般做父母的不明因果,反為這種討債的子女悲傷哭泣,不是很可笑嗎?

 

(四)紀曉嵐筆記:朱元亭有個兒子,生肺病將死的時候,有氣無力地自言自語道:「現在還欠我十九金。」這時醫生正在開藥方,預備給他吃一服人參,可是人參還沒有煎好,他就死了。後來算算那人參的價值,剛好是十九金。這是最近的事實。

 

(五)天臺有位袁相欽先生,是我的遠親。他有一次在夢中,看見灑壇裏現出一個人來,指著他說道:「三百千!三百千!」他就醒了。這時他的妻剛巧生個兒子。相欽本來沒有兒子的,所以很鍾愛他。這個孩子,四歲生病很厲害的時候,在病中,他忽然叫喊著說:「拿算盤來算帳!拿算盤來算帳!」相欽突然想起從前的夢,就責罵他說:「討債鬼!你到我家裏四年,我為你花費的,已經不止三百千了!」他的兒子聽了這話,就死去了。

 

印光大師曾經說過:「一個人生兒子,大概有四種原因:一種是報恩,一種是報怨,一種是還債,還有一種是討債。」

 

報恩是:因為父母對於兒子過去世有恩惠,為著報恩,就來做他們的兒子。所以服勞奉養,生事死葬,都稱父母的心意。世上的孝子賢孫,都是屬於這一類的。

 

報怨是:因為父母對於兒子過去世有虧負的地方,為著報怨,就來做他們的兒子。所以怨恨小的,就忤父母;大的,甚至為非做歹,闖下大禍,害及父母。做父母的,活著的時候,不能得到兒子的奉養;等到死了,還因為兒子的不爭氣,帶著羞恥到九泉去。這是報怨的一種。

 

還債是:因為兒子在過去世欠父母的資財,為著償債,就來做他們的兒子。倘若債欠得多的,父母就終身由他奉養;若是欠得少的,就不免半路死去。像讀書才得了些功名而喪命的,做生意才得了些財利而身死的。

 

討債是:因為父母在過去世欠兒子的資財,為著討債,就來做他們的兒子。小的債,不過損失些學費聘金;等到債還清了,父母雖想望他成事立業,而他忽然夭亡,再也不留片刻。若是大的債,那做父母的損失,可就不止此數,必定要廢業蕩產,家破人亡才罷!

 

這種報恩報怨的因果關係,不獨子女是這樣,就是夫妻也是這樣的。總之,眷屬聚會,無非恩仇報復。假使能夠互相感化,大家念佛修行,同歸極樂淨土;那麼恩仇眷屬化為菩提眷屬,就完美到極點了。

 

[病痊未必可喜]

 

明月筆記:浙江上虞蒲灣地方,有個鍾秀峰。當他年紀四十多歲的時候,生個兒子,秀峰很鍾愛他。那孩子十歲的時候,生病很危險,秀峰夫婦哭泣著到神祠裏去禱告。在夜裏夢著一個神對他說道:「你的兒子有許多事情沒有了結,那會就死去啊!」醒來之後,他非常慶慰。後來兒子果然病好了。等到這個孩子長成以後,揮霍放蕩,忤逆父母,無所不為。鍾家便被他破敗了,秀峰夫婦終於餓死。這就應驗著神夢所說:「有許多事情沒有了結」的預示,原來他是來討債的。

 

[延壽未必可賀]

 

覺有情半月刊載:杭州棲霞洞有個智印和尚,能夠預先知道未來的事情。有一天,寺裏一個短工染疫死了;短工的妻子到山上來,請寺裏的長工相幫埋藏。智印和尚知道了,阻止他們不要去埋藏,並且對他們說道:「這個人還有許多苦難沒有經過,決不會就這麼死了的!」他的妻子回答道:「氣早已斷了,難道還會活轉來嗎?」她懷著一肚子的疑團,悻悻然而去了。等到第二天早晨,這個短工果然又活轉來了。

 

[得財未必是福]

 

《大莊嚴經論》說:有一次,佛和阿難在舍衛國的曠野中行走,看見有一堆金子埋藏著。佛對阿難說:「這是大毒蛇」,阿難對佛說:「這是惡毒蛇」。這時田裏有一個農夫在耕種,聽見佛和阿難說有毒蛇就去看看。他走到那裏一看!原來是一堆黃金;他就拿回家裏,從此他就立即變成富翁了。後來被國王知道了,就把他關在監獄裏。他從前所得的黃金,到這時已經用完了,但是還不能免去刑罰。他真悔恨極了,不禁叫喊著說:「惡毒蛇阿難!大毒蛇世尊!」

 

國王聽見了,覺得他說得不倫不類,很是奇怪。於是傳訊他:「你怎麼說毒蛇,惡毒蛇呢?」這個農夫對國王說道:「我從前在田裏耕種,本來很可以安閒度日。有一日,聽見佛和阿難說有毒蛇,我去一看!原來是黃金;不禁貪欲心起,拿歸家中。今日想來,這黃金原是毒蛇啊!」同時他又唱出一首偈:「諸佛語無二,說為大毒蛇。惡毒蛇勢力,我今始證知。於佛世尊所,倍增信敬心;我今臨危難,是故稱佛語。毒蛇之所螫,止及於一身;財寶毒蛇螫,盡及家眷屬!我謂得大利,而反獲苦惱!」

 

這個故事,使我想起一九四三年十一月裏,上海報上登的一則新聞:有一個李姓的婦人,有一天得到十餘萬元,喜出望外,她拿了款子坐汽車回家。在途中被強盜攔劫,把她的所有全數搶去了。這個少婦竟因此死亡。世上的人因著財產遭殃的,耳聞目見,真是很多很多,說也說不盡的。

 

[家難未必不幸]

 

呂碧城女士說:「我家從前住在安徽六安州。當我十三歲的時候,偶然得到一卷觀音白衣咒,說持誦百日,能消災得福;我就每日焚香虔誦。等到剛滿百日之期,忽然遭到家難;我家的人都被許多族人禁閉在本宅內,長年不得和外界通消息。後來母親設法,用密函向外祖母家請示援救;結果得到援助,我們得以到來安縣舅父家裏寄住。

 

那時我常常想:為什麼持咒百日,求福而反得禍呢?其後有土匪白狼來侵擾安徽,六安被蹂躪得變成廢墟。當時我家舊宅裏,只有孀嫂和她的女兒翠霞,和她的女婿汪君居住著。白狼闖到宅中,把汪君殺死了,翠霞也在這時殉難。我的嫂嫂逃到上海,不久也就病死了。現在我才明白:倘若那時我仍舊住在六安,一定同遭到匪難的。我們避居到舅父家裏,實在是因禍得福哩!」

 

[謀事得成未必可慶]

 

紹興黃大動君,失業以後,因居在家裏的時候,有一次,去求他的先生給他介紹一個職業。他的先生薦他到某軍司令部,充任秘書。他到那裏去辦事,還不到一個月,兩軍開戰了,他所屬的軍隊被打敗了。黃君幸而在槍林彈雨中出了性命,可是物件盡都損失了。他身無分文,沿途借貸,受盡千辛萬苦,總算憔悴而返。他的先生見他這樣狼狽回來,對他說道:「這是我害你了!」

 

[謀事不成未必可悲]

 

吳縣王玉如君,住在上海的時候,想謀一個輪船司賬的職位。因為謀這個位子的人很多,玉如恐怕事情不成,來同我商量;我就勸他念觀世音菩薩。玉如就聽我的話,早晚持念,可是結果事情還是不成;玉如懷疑菩薩無靈。我對他說:「目光要放得遠大些,不應該以一時的得失,就怪菩薩無靈。菩薩是不會辜負你的!」過了兩月,這條船被風浪沈沒在大西洋裏,裏面的人都落水溺死,沒有一個倖免。不幸的消息傳到上海的時候,玉如跳躍著來向我說道:「這真是菩薩保佑我呢!假如我從前所謀的職位成就的話,我也早就葬身船腹了。」

 

以上種種的事實,很明顯地告訴我們,使我們可以灼然無疑於因果的存在了。可是還有為我們凡情所不易瞭解的,我再來解釋一下:一、業報釋疑,二、感應釋疑。

 

業報釋疑

 

我們在世間上,所碰著的一切災殃苦患,不如意事,都是從惡業招致得來的;一切福祿壽康吉慶,都是從善業所獲得的。今世所享受的,是前世所作的果;而今生所造作的,又為來世苦樂的因。所以作怎樣的善,得怎樣的福;作怎樣的惡,得怎樣的苦。識田的感招,像數學上乘除一樣,是一定不易的。所以戒殺放生得長壽少病報,廉潔布施得權威厚報,貞節得夫妻賢淑報,偷盜得貧窮耗財報。相反的方面也就可類推而知了。

 

善惡業報都是自作自受。因果的道理很是精微,雖然極其錯綜複雜,可是乘除消長,是決不會錯亂的。倘若我們能夠改過為善,誦經念佛,就能使善業日日增長,惡業日日消除。要得到幸福,遠離禍患是無須我們祈禱,而自然能夠實現的。

 

不過我們前世所作的業因,千差萬別,所以善惡果報不能以一世的行動來下判斷。假使行善而仍舊窮困的,那是因為他前世的惡業比較重;正因為這一生行善,已經滅去了殃禍,而嗇他的清安了;否則,還不止受這樣的苦難。可是來生的福澤,也已經種因在這裏頭了。

 

有的人為非作歹,而現在仍舊得到安樂享受,那是他前世的福澤深厚。因為他作惡的緣故,他所應得的福祿,已經被他自己損耗了;否則,富貴尊榮還不只這地步。可是來世的禍患沈淪,也已種因於這裏頭了。

 

況且世事變幻沒有一定,一時的苦樂不足為禍福的定論。所謂:

 

「作惡必滅!作惡不滅,前世有餘德;德盡必滅。」

「為善必昌!為善不昌,前世有餘殃;殃盡必昌。」

 

因果律是分毫不會錯誤的!

 

印光大師說:「作惡而得到幸福的,是過去世善因栽培得深;假使不作惡,那幸福必定更大。譬如富家子弟,吃喝嫖賭,揮金如土,而不曾立即受到凍餓,那是因為他的遺產富厚;倘使天天這樣浪用,即使他有百萬家財,不到幾年,也就要家破人亡,不可收拾了。」

 

「得善而遇到災殃的,是過去世罪業造得深;假使不行善,所的殃就更大。譬如犯重罪的人,在沒有行刑之前,立了一些小功;因為功小的緣故,罪業不能完全赦免,可是總能改重為輕。倘能日日立功,因為功積得多而且大的緣故,罪就可以獲得完全赦免,重復封侯拜相,世襲爵位,與國同休了。」

 

今生的善惡影響今生的禍福,這叫做花報。今生的善惡決定來生的苦樂,叫做果報,也叫做業命。今生花報的影響來得輕,今生所受前世已成熟的果報業力比較強;所以只有大善大惡的人,才能轉變今生的業命,因為他們的心力比他們的業力還強。一普通的人就不能超出業命的範圍,因為他們的心力敵不過業力的堅強。世人往往略行小散善,就癡心妄想地要獲得轉移業命的效果,不是很謬妄嗎?所以那一碰著逆境而退失修善心,和希求不能達到目的的因而退悔的人們,都是因為他們修省改過的功夫還未能做到。這種人怎能挽回定業呢?我們應該自省一下啊!

 

信奉佛法的人們,倘若求子病癒而子反死了,可不必哀傷退悔。我們怎能知道,也許這個兒子是為討債來的呢?他日或許被他弄得破家蕩產,使父母吃老苦呢?現在佛菩薩的慈力,消除宿怨,使他早些離開,正是做父母的大幸事啊!譬如我得罪了人家,他想來報復;幸而得有勢力的人,從中為我們調解,使對方的怨恨消釋了,不再同我為仇。這上多麼幸運的事啊!因為仇恨的心像是黑暗,遇到佛光一照,黑暗隨即消滅。所以能得佛為垂護的,任何怨仇沒有不能解散的。

 

世人求子病癒而子反死的,做父母的正應該感謝佛菩薩的大恩,努力奮勉修習佛法,並且勸化眾生共同信佛才是。倘若反生怨心,悔心,退心,怪佛菩薩無靈,這真是辜負佛恩呢!至於求其他眷屬如:父母,夫妻愈病而反死的,都應當作這樣的看法。因為一家眷屬的聚會,無非報恩和復仇而已。

 

或許有人要問:「兒子生病禱求佛菩薩而反死去,說是佛力解怨使他即便離去,固然不錯!然而為什麼不解怨以後使他勿去,而仍舊做我的兒子呢?這是一點。還有一點,假使他不是來討債的,那麼終究是我的兒子了;不求佛力救助,他也不至於死的,何必要祈禱呢?」

 

我的回答是:人生所遭遇著的,都是從過去世善惡業力所感召得來的。心力弱,業力強,就被業力所支配。只有學習佛法,心力訓練得強的,可以不被業力所束縛;普通一般的,大多數不能超出業力範圍的。你的兒子——因為你和他在過去世所種業因的關係——為著討債而來,現在佛力消除了宿怨;而你還要他不死,仍舊做你的兒子。

 

這譬如有人到你家裏來討債或報仇,當時因著一位有道德威望的人從旁調解;這個人意氣平靜下來,就此放棄債權。你想,那時這個討債的人,仍舊留在你家裏呢?還是回去呢?當然的!他一定就回去了。現在你的兒子為著討債而來,怨氣平釋以後,他也當然回去了。理由是一樣的。

 

關於第二個問題:「假使他不是為討債來的,不求佛力,他也不至於死。」這話你只說得半邊。人們的疾病,表面上雖然是從風寒虛勞,四大不調而起,實在是他們前生的惡業作為主因的。你兒子的病苦,一方面固然為討債而使你受累;而另一方面,他也有他自己的惡業存在著,使他不得不受病苦而至夭折。假使他前世的惡因是十分,那麼這病就得受十分的苦果。譬如拍球,用十分的力氣向下拍,它反跳的高度也有十分。力的強弱,要看拍的人而有差別;也就如造惡因的時候,心力的猛利程度各有不同。

 

倘使你兒子有十分的惡因,他一定要自受十分的苦果才能了結;要想減受五分,是不可能的。假使能歸信佛法僧三寶,至誠恭敬地懺悔,並且做種種善事,就能得佛菩薩的慈悲保護,可使重報減作輕受。譬如世間法律所規定的一般,殺人的人要處死刑,倘使去自首,罪就可以減輕。向佛菩薩懺悔的,就和自首一般,病苦怎得不減輕呢?

 

然而不要誤會!佛菩薩並非制裁人們罪惡的主宰者。佛說「一切唯心造」,禍福壽夭,恩怨眷屬,一切是我們自心所造,自作主宰的。因為歸向三寶,至誠懺悔的心,能順合懺悔者本具的佛性,順性而起,就和佛菩薩已經證到本具佛性的境界相契合;這是此方的感而得到彼方的應,很自然的結果。

 

眾生心力的光很是微弱,不容易消滅黑暗的業力;現在和佛菩薩光明無量的心光接觸,就能增強我們心力的光,足以消滅我們黑暗的業力。然而還須看各人歸向佛菩薩的心力強弱程度怎樣,而決定其減輕苦報的分數。譬如五燭光的電燈泡,必定發五燭光的光明;五十燭光的電燈泡,必定發五十燭光的光明。因為光度強弱不同,黑暗的減退也就隨之有異。所謂心光,本來是人人都有的,只因各人被業力所蒙蔽的程度有差別,所以所顯現的就各不相同了。

 

賀國章先生說:「有一位黃桐生君,他的眼能夠看見鬼神,並且能夠辨別人的氣色。據他說,頭上有白光的,這個人必定是佛教徒。尊貴的人有紫色的光,財富的人有紅色的光,生病和失意落魄的人,他們頭上的光是灰色的。普通的人則是蔚藍色的。頭上的光現出黑氣的,這個人定要死亡,否則是個大惡人。」

 

心光雖然是常人所不能見到,然而是可以實驗的。馮寶瑛居士說:「我們可以拿布施的事做試驗。假使真心為人而布施,沒有利己念頭的人,他的心中必定有一特別愉快的景象,這就是光明發越的表徵啊!」專心念佛,也容易得到愉快的景象。融空居士說:「靜寂地念佛稍久一些時候,就能覺得頭部熱蒸蒸的,四肢百骸融融地。這就是心光透露的證驗。因著發光而生熱,這是物理學的定理。」《華嚴經》裏也說:「大士光明亦如是,有深智者咸照觸;邪信劣解凡愚人,無有能見此光明。」

 

當我二十九歲的時候,和我的妻遠信住在赤城山。這時遠信是二十五歲。在某一日的早晨,她下山去,行走在田野間的當兒,沿路專心在念佛。這時太陽剛上山,晨曦遍地,她偶然看看她自己的影子;發現頂上有一圈圓形的光,周圍和肩相齊,其大小約有直徑二尺光景。它發出燦爛的光輝,有不可形容的美妙,和佛像背上的圓光相似。

 

她心裏覺得奇怪,還是繼續地一面走一面念佛,並且時時看她的影子;這個圓光依舊煥發著,她稽首這是念佛所得的現象。於是,她試試看,停止念佛而念世間的雜事,同時再看看影子,圓光就沒有了。因此就可以知道,念佛最能發揮我們本有的光明,消除業障的黑暗。

 

念佛,念雜事都是念,為什麼所表現的有這樣的不同呢?這譬如人的憂喜,憂的時候愁眉苦臉,喜的時候嬉皮笑臉;憂喜同是心念,而表情就不同了。佛號的念隨順我們的本性,雜事的念是違反我們的本性;念的主動體固然是同一個心,可是被動的念頭就有分別了。假使念佛功夫得力,那麼塵勞就是佛事,在酬應一切世事的時候,都不會有什麼妨礙。所謂「竹密不妨流水過,山高豈礙白雲飛」,到這個時候,順性,逆性不過是方便之談罷了。

 

人的疾病,多是業報的關係,在業報沒有完盡的時候,假使要求其早日痊愈,就非求佛力保護不可了。世上很多中外名醫沒法醫治的危症,因祈禱佛菩薩而獲得痊愈的事實。

 

如最近邵聯萼君也因念佛得救:邵君是杭州人,年十九歲,在上海患著重症,到寶隆醫院去療治。經醫師診斷以後,說他這病是沒有希望了。在進院後第七日的夜裏,他忽然看見牛頭馬面,夜叉小鬼,搖搖擺擺地向他的床邊直奔而來。這時室中電燈很是明亮,而他的神志地很清楚。他稽首這是來捉他的,他是將死了,於是鼓足勇氣坐起身來。

 

後來再一想,既然有鬼神,一定有佛菩薩的。就想起「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字,隨即大聲地念起來。當他一念之後,許多的鬼怪突然都給他嚇退到數步之外,不敢走近身來。邵君覺得這六個字有不可思議的效力,能夠退卻鬼的襲擊,於是誠心誠意地不斷誦念著。因為小鬼捉他不到,後來閻羅王也親自出馬來了——他是身穿綠袍,頭戴平天冠的;然而他也被佛號擋了駕而不得近身。邵君看見佛力這般偉大,更加放膽高聲地念起來。

 

院中的醫生們,認為他的聲浪妨礙其他病人,就來勸阻他不要再念,而邵君在這生死關頭怎肯停止呢?後來醫生沒辦法,只得把他搬到另外一間病房去住,邵君仍繼續著在念佛。這樣經過了將近五日,他忽然看見一顆金光,漸次地由小而大,頃刻照耀遍滿大地。

 

在光中,有一位金身的佛,卓然地佇立在空中,足下有金色雲一朵,佛身上更放射著光芒,左手持著數珠,右手合指放在胸前,對著邵君在微笑。慈顏喜悅,態度很是可親,原來就是阿彌陀佛啊!這時那一群鬼怪不知在什麼時候都消失了,後來佛身也就隱去。邵君既然親眼見阿彌陀佛的降臨,他是更加興奮了。病苦已經消失,第二日就出院,身體輕快康健已經恢復常態了。

 

念佛能愈不治之症,那麼,念佛人不就可以不死了?

 

關於這個問題,應該這樣解釋:人們的生是業力而來的,等到一期業報完畢以後,這個身體也就完了。這個身體譬如是燭,佛菩薩是燈籠,風雨來的時候可以遮蔽;假使燭的本身完了的時候,燈籠也就無能為力了。不過壽命的長短,也可以隨心力而轉變的;精修佛法的人,是不被業力所拘束的。

 

佛菩薩救度眾生,有順度的,有逆度的,有顯度的,也有隱度的。求病得痊,或所求遂意的,那是順度;求壽反夭,或所求不遂的,那是逆度。感得佛菩薩為你現身的,是顯度;因祈禱而感得人事湊合,機緣相助的,是隱度。

 

周梅泉居士說:「佛菩薩是慈悲無量的,他們有很多的方便法門;遇到人力所絕對不能挽回的事情,就以不可思議的神力加以救度。若是世間常理還可以辦得到的,就在冥冥中使其機緣宛轉湊合而加以救度。又何必件件事情都顯現不思議的方式,使世俗的人們驚怪,才算是靈感的征驗呢?」

 

明白了順顯隱救度的道理,信心就能純正而加強了。倘若遇到水火盜賊疾病,能夠當境了然,沒有疑惑,就稽首是學佛以後,重報已減輕受;設使不學佛,痛苦決定不止此。這不是故意自己安慰自己,事實上,因果感應的道理是這樣的。我們應該深深體味,當生歡喜之心,感謝三寶慈悲垂護的深恩啊!

 

「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有的人看了這首偈之後,就懷疑:既然是「所作業不亡」,為什麼祈禱感應,能轉禍為福,重報輕受呢?豈非顛倒因果,錯亂報應嗎?

 

不是的!這首偈是專對業力強的人說的。轉禍為福,重報輕受,那是對心力強的人說的。佛法圓融無礙,並沒有顛倒的地方,我們須加心精細地分別觀察,才能把握它的真理。

 

夢東大師說:

 

「心能造業,心能轉業;業由心造,業隨心轉。心不能轉業,即為業縛;業不隨心轉,即能縛心。」

 

「心何以能縛心?心與道合,心與佛合,即能轉業。」

 

「業何以能縛心?心依常分,任運作受,即為業縛。」

 

「一切現世境界,一切當來果報,皆唯業所感,唯心所現。唯業所感,故前境來報皆有一定,以業能縛心故。唯心所現,故前境來報皆無一定,以心能轉業故。」

 

「若人正當業能縛心,前境來報一定之時,而忽發廣大心,修真實行;心與佛合,心與道合,則心能轉業,前境來報定而不定。」

 

「然業乃造於已往,此則無可奈何。所幸發心與否,其機在我;造業轉業,不由別人。」

 

可知一切唯心造,禍福之權都握在我們自己手中,只要勤奮學佛,結果終究是吉祥的。

 

感應釋疑

 

眾生祈禱佛菩薩叫做「感」,佛菩薩救濟眾生叫做「應」,感應通了以後,苦厄就能度過了。《華嚴經》說:「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眾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恒處此菩提座。」無論什麼地方都有佛存在著,而且常常顯現在我們之前,而我們竟不能看見。這是什麼緣故呢?非但是佛,就是諸位大菩薩,也無不常常顯現在我們之前。《華嚴經》說:「於一微細毛端處,有不可說諸普賢;一切毛端悉亦爾,如是乃至遍法界。」普賢菩薩是這樣,其他如:文殊,彌勒,地藏,觀音,勢至諸位菩薩也無不是這樣。而我們也沒有看見,這豈非欺人之談嗎?不!不是的。佛的話非常真實,決不會虛逛的。海可枯,石可爛,佛語是不可改的。

 

我們的身體不是細胞的集合體嗎?細胞是物質之一,科學家把物質分成原子,不過只有數十種。若再進一層分析起來,就只有原子核,陰電子和陽電子罷了!試問這種物質現象,怎麼能轉變作生命現象?全世界的科學家沒有一個能夠徹底答覆的。科學家能夠把生物分析成原子,可是不能把原子造成生物;世間科學的技巧到這裏就沒有辦法了。

 

釋迦牟尼佛是無上的大科學家,由他親身實驗修證,清楚地知道:組合我們這個身體的,無非是業力的幻現。細胞是物質,而物質的根本乃是能力的集合,並沒有實在的體質。從前有一班科學家,以為乙太是唯一的實體,然而這乙太何嘗有實質呢?

 

我們這個身軀是地水火風四大所合成,從阿賴耶識幻變出來的。真是因為阿賴耶識持有四種的功能:一,障礙功能,叫做地大種。二,流潤功能,叫做水大種。三,炎熱功能,叫做火大種。四,飄動功能,叫做風大種。這四種功能集合在一起,就叫做物質了。因為四種功能集合的成份各有不同,,所以有各種差別的原質。周叔迦居士說:「倘若將四大種和科學中電子論作個比較,那麼,障礙的功能就是電子,流潤的功能就是電子吸引的力量,炎熱的功能就是電子的電量或電子所含的熱,飄動的功能就是電子流動不停的力量。」

 

阿賴耶識譬如有波浪的海,波浪停息的時候,海水澄靜,就是識性,也叫做法性真如。這法性沒有形狀,也沒有邊際,無始無終,超空間,越時間的。眾生無始以來——譬如環形,無始無終;眾生的生死,如在環形裏回轉著,所以叫做輪迴。不像直線般——是有始終的。都是從阿賴耶識發揮出來的功能,前後相續,沒有間斷。正如波浪洶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以不能和真如相應。

 

佛菩薩已經能使這個識性澄清靜息,證得廣大無邊的真如法性。這法性本來具備一切的功德,從此發起妙用,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就能夠分身十方,普遍地顯現在一切眾生之前;譬如月到中天,它的影子顯現在萬千江湖之間一般。

 

佛菩薩既是普遍在一切空間,為什麼我們不見不聞呢?這是因為佛菩薩和眾生所處的境界不同。佛菩薩已覺,如睡醒的人;眾生不覺,如睡熟的人。睡醒的人在睡熟的人之前,正在做五欲的夢,怎能見到佛菩薩呢?

 

再有一個譬喻:當明月照耀在天中的時候,一群盲子是看不見的。這一群盲子因為沒有看見的緣故,就說天中沒有月的存在,不是很錯誤嗎?眾生沒有慧眼,看不見當頭的佛月;因為看不見的緣故,就說沒有佛。這和盲子說沒有月亮有什麼兩樣呢?

 

上面二個譬喻太簡略,或者還不能明白;我再取個譬喻來說明這個道理。譬如無線電波,本來是普遍地充滿在任何地方的——不論茶杯裏,抽屜裏,房間裏,以至曠野虛空之中都充滿著電波。到處都有無量數的音聲同時並作,各各相入,各各不礙。就是我們的耳內,也充滿一切音聲的電波,可是我們一無所聞,沒有感覺。

 

難道是電波在欺騙我們嗎?當然不是!假使我們用一台良好的收音機,撥動刻度的指標,對準周波度數;當周波度數和某電臺相同,某電臺的播音就來相應。撥動指標對準其他周波,就有其他電臺的播音,立即現出聲音來了。佛菩薩時常顯在我們之前,而我們不見不聞;也就如無線電波處處現在我們之前,而我們沒有聞到一般。

 

電波可以實驗而證明其確實存在,佛菩薩的存在也可以實驗的。我們的身體就是很好的一台活動收音機呢!佛菩薩的法身譬如乙太,乙太是充滿整個空間的;應化身譬如無線電波,到處都有的。我們的心性本有十種法界,也像收音機本來有若干周波的刻度一般。所謂十種法界就是:一,佛法界;二,菩薩法界;三,緣覺法界;四,聲聞法界;五,天法界;六,人法界;七,阿修羅法界;八,鬼法界;九畜生法界;十,地獄法界。現在把佛和菩薩法界說明一下。

 

我們倘使撥轉我們的心針——念頭,執持聖號,趣向於寂照的心境(雜念不生就是寂,了了分明就是照),精進不息,不起雜念,淨念堅固,於是這能念的心,和所念的佛,到了無念而念,念而無念的境界;這樣隨順著心性,能使本有的其餘法界暫隱伏,而和佛法界或菩薩法界相感通。

 

我們的心願和某佛,某菩薩的夙願各有不同,如各電臺周波各不相同一般;念彌陀的就有彌陀來相應,念觀音的就有觀音來相應。也像收音機撥某周波的度數,就有這個周波的電臺來相應一般。

 

《法華經》說:「若有無量百千萬億眾生,受諸苦惱,聞是觀世音菩薩,一心稱名;觀世音菩薩即時觀其音聲,皆得解脫。」眾生是無量的,菩薩怎能一一都照顧到呢?這譬如有百千萬億的收音機,同時收某一電臺的播音,只須各各撥準其周波度數,那個電臺的播音,就沒有先後地在各個收音機裏發出同一的聲音;菩薩尋聲救苦也是這樣的。

 

幽谷大師說:「諸佛菩薩沒有一刻不想度眾生,而眾生念念和他們的心願相違背!」這怎能怪佛菩薩沒有感應呢?眾生念佛的誠懇程度各不相同,所以心力強弱有別,感應也因此而有辨別;這就如收音機構造的不相同啊!

 

至於《華嚴經》所說:「隨緣赴感靡不周,而恒處此菩提座」,這句話怎樣解釋呢?這譬如巨大的播音電臺,發音遍佈全地球,而菩提座的電臺並沒有移動。這裏所取的譬喻都是一往之談。再進一層說,那麼乙太如阿賴耶識,電波如第六意識,這樣說法比較相近些。

 

世間的事相很複雜,一事的發生為禍為福不容易斷言,而且不能預先知道。我們碰著意外的事應該做祈禱,假使能得佛力慈悲保護,終究能夠安樂的;若是能為眾生懺悔回向,功德更是偉大。

 

中輪法師說:「有的人說:『回向和平,世界就能夠和平嗎?假使是這樣的話,那麼現在並不是沒有人在回向,為什麼世亂還是如鼎沸,而不能稍微停止呢?』我說:『眾生的惡業在逐漸增加上去,念念不停,時時加盛,舊的惡業才息,新的惡業又起。少數人的功德回向真是消不勝消,不過劫難已經因之減輕了。譬如醫生治病,用足藥量,可是病人不忌生冷,不避風寒,舊病才減,新病又加;這不是藥石不靈,實在是病人自作孽哩!」

 

我們假使有所祈求,要是誠心祈禱,沒有不得感應的;佛菩薩一定以順顯隱種種方便,來滿足祈求者的心願。因為佛菩薩具有同體大悲心,看待一切眾生,就和他們自己一般,沒有彼此的分別;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眾生,設法拔去眾生的苦,而給與眾生快樂呢!

 

關於「可許則許」我已約略解釋過了,希望讀者諸君精勤地來修佛道啊!

 

附:代跋

 

致李懷耕居士書一

 

懷耕兄:

 

自從別了以來,想你在山上起居很安好,心地很清涼罷!常常想到你遇的不如意,很使我深深地感覺悵惘!人生世間不如意的事固然是很多的;我們既然得了人身,怎能免除得脫呢?譬如在荊棘林中行走,怎能怪荊棘觸勾牽我們的衣履啊!然而我們既不幸落入荊棘林中,還是耐著心把當前的荊棘撥開,向前緩步行去的好。這樣荊棘於我們就不至於有什麼妨礙了。

 

世間的事情都隨時隨地在變異,月圓了要缺,花開了要謝,眷屬的恩愛終必分散。人生不可避免的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盛的八苦,說起來真使人寒心啊!不過月缺可以再圓,花謝了可以重開;而眷屬的生離死別呢?那就很難重圓了。這真是世間最痛苦的事了。要補救這一痛苦,只有一致心彌陀淨土,到了那邊「共會一處」,就永不會別離了。若是能夠這樣發心,那麼世間上一期的生離死別,又何足悲痛?而況你們是暫的小別,那更何必心裏不快呢?

 

我們生存在世間上,不過幾十年的光陰,如石火電光,一轉眼就過去了。虛幻的夢境是不真實的,等到一覺醒來真是不什一笑!夢中的得失,何必去憂悲喜悅呢?

 

我們都是三十以外的中年人了,當我回頭看看三十年前的事,真像一場春夢!假使以過去的經驗作比例來推想未來,那麼,就算我們能活到百歲,也不過如此而已。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你最近的遭遇,我真為你感到不適。可是再反過來一想,拂逆挫折,失敗打擊,未必就能困厄我們;非但不能困厄我們,也許還能玉成我們。我說這話,並非我置身災禍之外來說風涼話。因為我們有過去善惡的業,種在八識田中;因著這種子次第的成熟,於是順逆的境界也次第的發現。所以禍福是我們自己造的,我們還能怨尤誰呢?這就是佛教所以注重懺悔,貴於實行的道理。

 

你們夫妻倆因為境遇的不幸,於是歸心佛法,早晚祈禱,可是希求的願望並沒有達到。這是菩薩不保佑你們呢?還是你們的心不夠至誠呢?假使心還不夠至誠,應該自己省察,不要強自以為已經至誠懇切了,這種自欺欺人的態度是不對的。

 

若你們的祈禱確實是至誠懇切,菩薩一定會保佑你們的。菩薩有不佑之佑,在表面上雖看不出來而其所保佑你們的,實在是很遠大的。凡夫們的目光,所見不遠,常常因為目前的得失,就作為定論,那實在是很淺薄而謬妄的。

 

馬鳴菩薩起信論裏說,菩薩常用逆境救度人。能夠明白這個道理,雖然碰著逆境,又何必怨尤呢?有的人或者要懷疑,佛菩薩為什麼要用逆境來度人?這是因為眾生處在順境的時候,放縱在聲色五欲之中,要想他們修佛道是很困難的;這種人必須逢到逆境,才能對往昔的行為發生懺悔的心,而起進修佛道的願。佛經說:「八苦是良師」,實在是很對的。

 

譬如鋼鐵的鑄成,其熔點熱度,假使不較鑄鐵為高(就是要比鑄鐵受更苦熱的磨煉),怎能成就其為鋼呢?再如供人瞻仰的豐厚高大的碑石,不知道它已曾經過多少千錐萬斧了呢!否則認願來撫摩這頑石啊!

 

世間的事多一番失敗,就增加一番經驗。那不曾經過挫折而每每獲至成功的人,他們的意志必定驕慢,行動必定忽略,而他們的事業也容易崩潰。可知逆境足以挫折我們驕浮的氣焰,規範我們放逸的行動,它實是我們的善知識哩!這就是菩薩所以用境來度人的道理了。

 

「隨緣消夙業,更不造新殃」,這是佛教徒的人生觀之一。我們遇到不如意的事,應當不沮喪也不畏縮。還有一個法子,就是碰著不如意事,能夠退一步想,那就海闊天空了。

 

希望你能放開眼界,看得深遠一些,心胸就能廓然了。處在障礙的環境而不受環境所障礙,那麼障礙的環境和你有什麼相干呢?(譬如到了鄉僻的地方,沒有軟白的大米飯吃;我們可以把黃糙米飯,咀嚼得爛一些,吃得少一些,一樣的容易消化,可以幫助我們營養。假使我們不因此而起煩躁不安,環境於我們有什麼妨礙呢?)倘若鎮日地憂戚痛苦,多愁多慮,是會耗損你的精神體力的;徒然自苦又做什麼呢?

 

印光大師文鈔可以度你的苦危;山居閒暇,請你熟悉讀一遍。夜已深了,不能盡我所欲言,請你珍攝!

 

一九四六年十一月二日下午十一時燈下弟海量上言

 

致李懷耕居士書二

 

耕懷兄:

 

昨日寄給你的信,想已蒙閱讀過了。今日碰著令兄,據說你曾經對他這樣說:「倘若因為偶然破戒的緣故,就須受到嚴酷的刑罰,那麼,不守六齋,十齋的人們,為什麼倒逍遙自在呢?」在你的處境,是難怪你有這樣的怨語!這也是人情之常,不獨你一人是這樣的啊!

 

不過人們在過去世所種的因,各不相同;因為夙業不同,而使今世受報也就有差別。這是屬於「別業」問題,不可以拿自己的業報和別人去比較,作為一概而論的。譬如校中學生同級讀書,而資質各有差別:有的是十分,有的是二、三分。那只有二、三分資質的人,雖然竭力讀書,恐怕還有留級的危險;而那些具有十分資質的,讀書雖然漫不經心,可是常得名列前矛。這沒有別的道理,不過是他們的夙習不同罷了!那留級的倘若說:「我攻讀得很勤苦,現在竟被留級;某某不很用功而能名列前矛。為什麼事情這樣顛倒呢?」試問你,這樣的責問對還不對呢?

 

受報相同的,那是「共業」。如這件案中受累的人,專業性都信佛念佛,而所科的罪和你相同,並沒有較你加重。在俗眼看來,你的祈求是徒然了。那可不是這樣說,這是佛經中所謂「共業」。不過「共業」中有「別業」。如同一學校畢業,這是「共業」;而個人程度各別,則是「別業」。所以祈求也自有其功用,不過這裏面的消息是很微妙的。

 

信佛的志願不堅定,善念就不純正,結果必被業力所束縛。雖然如此,可是在我看來,多一番境,就消除一層業障;能夠奮鬥到底,到後來必能獲得勝利的。若是中途屈服,那痛苦就沒有窮盡了。請你鼓足勇氣,再接再厲!打開荊棘的路途,辟出康莊的大道!事在人為,不要學俗人的見解,推諉給氣數才是啊!我的見識不廣,智慧狹劣,所譬喻的或者不很適當,還希望你多讀佛書,那裏面是寶藏無盡,俯拾即是的。

 

「振衣千仞崗,濯足萬里流」!學佛者的「胸懷」應該這樣去「耕」耘,將來的收穫就豐富了。

 

一九四六年十一月四日燈下弟海量上言

 

普回向偈

 

願以此功德,消除宿現業,增長諸福慧,圓成勝善根。貪嗔癡惡毒,及與刀兵劫,瘟疫饑饉災,悉皆滅無餘。人各盡忠孝,禮讓廉恥等,書寫暨校對,讀誦並受持;財法力隨喜,輾轉流通者,現眷咸安樂,先亡獲超升。風雨常調順,國民悉安康,法界諸眾生,同願往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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